西安郡王妃说像,那必然笃定这就是甄家三姑娘。
甄家人哪怕是心理有准备,可看着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走来时,依旧会吓一跳:人真的活着,她就这么来了。
但是,她前尘往事尽忘!
进了大殿,还不及四爷和桐桐行礼,甄家老夫人便哭出来了:“英儿……你这孽障……可是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了……”
一边说,一边哭,而后伸出手来,一只手伸出来要拉桐桐手臂,一只手扬起来要拍打桐桐。
桐桐躲了一下,四爷伸出胳膊拦在桐桐面前:“这位老夫人,这是下官内子!有何得罪老夫人之处,请稍后言明!而今太后当面,皇后驾前,又有太子在坐,王爷相陪,请容我们夫妻二人全礼之后,再行分辩可好?”
说完,不给甄老夫人再反应的时间,两人见礼。
礼仪周到,仪态从容。
桐桐并未有何负担,这里面有个伦常问题。上首坐着的都是原身的长辈,太后是外祖母,皇后是舅母,甄贵妃是姑母。
以伦常而论,自己和四爷这一拜,并不会如何。
拜了三人,而后跟太子和太子妃行礼,桐桐的视线落在太子的脸上,只一眼就挪开了:这副温文尔雅,眉眼温善的模样,真是不叫人喜欢。
拜是吗?行!
这一下拜下去,太子竟是觉得很不是滋味,太子妃捂住胸口,直接便道:“平身!快平身。”许是自己几近丧命,而今看到这么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心中竟是好生难过。
太子跟着点头,言语温和,满眼担忧:“平身吧!勿要多礼。”
四爷和桐桐转身去看两位王爷,这一照面,两人便往下拜,三王爷手一抬:“免礼!繁文缛节罢了,免了!”
既然是繁文缛节,那跟王妃杨氏和堂官便都只日常见礼,并未大礼。
太子看少卿:“问案吧。”
少卿领旨,看向甄老夫人:“老夫人,您可看仔细,眼前这位夫人当真是您的孙女甄英?”
甄老夫人凑上前去,端详了再端详,言语哽咽:“正是我家那孽障。”她说着,眼泪滴滴答答的掉,表情分外激动,好似欣喜于她还活着,可上手却往桐桐身上打:“你这个孽障……你死了多好……你死了多好……省的给家里惹祸……”
手一打过来,桐桐躲了一下。
她再伸手来打,桐桐还是只躲了一下。
可等到第三下,桐桐便抓住了对方手:“这位老夫人,请您自重。”
“你这孽障,莫要装着不记得!”甄老夫人看着被抓住的手腕:“你这忤逆不孝的混账……今日之祸,皆因你而起……”
“老夫人!”桐桐打断她:“敢问,您凭什么认为我是您的孙女?您不能仗着我遭难忘却前尘往事,便冒认亲眷!您说我是您的孙女,可有证据?”
审案的人眉头一挑:有意思了!原以为甄老夫人会不认,没想到她认了!原以为甄英年龄小,未曾见过此阵仗,又一直没能寻得家人,会迫不及待的相认,没想到她不认。
甄老夫人指着甄家人:“这些人都能证明你是甄英,为何不认?”
“除此之外,老夫人还有什么能证明我的身份?譬如,我身上有何胎记?有何疤痕?都算数。”
甄老夫人泪眼婆娑:“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老身会冒认孙女?或是你有功,甄家贪图你什么。你自来顽劣,难以管教。甄家上下看在公主的份上,对你诸多宠爱,可你呢?遴选宫廷,这是多大的事?你求着要来,事到临头又反悔……”
“老夫人,您等等!”桐桐打断她:“您大抵真是认错了!我不计前事,但并不意味着我傻了!都说禀性难移,我便是不记事,性情该是一直未变。”
她说着,就看向上位:“之前臣妇不知这位老夫人是何人?她自称甄家,臣妇便大抵猜到了。最近甄家之事沸沸扬扬,臣妇亦有耳闻。老夫人将臣妇认作甄家三姑娘,永昌公主所出之女。又言说三姑娘求着要来,事到临头又反悔。
之前老夫人所言,不能证明臣妇乃甄家之女;但因长相相似之故,臣妇亦不能自证非甄家之女。但老夫人言及三姑娘所为,只遴选宫中一事,就臣妇而言,臣妇若真是三姑娘,绝不会主动参与遴选。”
这话一出,甄贵妃马上道:“这么说来,你不愿意进宫侍奉东宫。”
太后看了甄贵妃一眼:若如此,岂不是大不敬?反证了甄家那老妇所言有可信之处!这般问话,意图甚是险恶。
皇后瞥了甄贵妃,很是意味不明。
大殿之中何人不是精明已极的,深知这话的厉害之处,因此都静悄悄的,看着这位探花夫人怎么答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