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误事,派一家将王忠:“跟过去,寸步不离。”
王忠急匆匆的追着去了,留下王子腾在书房里,盯着那图纸看了又看,又拿卷宗比对着找地方……而后又看那纸张上划拉的杂乱无章的东西,嘀咕道:“这图上……有什么?”
有什么呀?图纸上什么都有,但什么也都没有。这得看操作的人是怎么操作的。
四爷回别院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不叫人打搅,说是要绘制图纸。王忠就在外面守着,一日三餐有人送来。
可四爷哪里画什么图纸,他累坏了,在书房补眠呢。
而桐桐呢?她得安排好,得叫人赃俱获,得减少伤亡,得叫佛王坚信自己接下来的安排都是为他好的,使得上下跟之前一样,全力配合。
她坐在‘忠义厅’。
忠义厅——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堂,被命名为忠义厅。
佛王高居中央,桐桐在左,白先生在右,另外,便是道长,还有一个僧人。
僧人……桐桐其实之前见过,姑苏城里的云山寺的主持方丈。但现在改头换面之后,这僧人当然就不认识她了。
桐桐第一次主动说起了银钱:“这银钱当如何用?国库所存,皆不如我等。”
白先生看了佛王一眼:终于说起了这笔钱财。
佛王就道:“贤弟有话不妨直言。”
桐桐就道:“这笔钱,我的意思是,分作两半。一半运至王爷府邸,此乃保本之资。凡事有意外,若事有不成,我们尚有东山再起之资。万事留一手,此方为万全之策。”
拿出一半直接运到佛王府邸,这可当真是诚意满满,忠心不容质疑。
说的再如何动听,永远不如真金白银打动人。有这些钱财,便是想自立也有本钱了。
白先生跟佛王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道长和老僧不住的颔首,道长先道:“一切听公子安排。”
桐桐又道:“至于另一部分银钱怎么用,这正是今天要商议的事。”
白先生问说:“公子是如何想的。”
桐桐叹气:“大事……需得从长计议。此次,铁网山之局必然会使得朝堂大变。遇变局,可视为契机。好似那个位置真的唾手可得。可其实呢?难!难!难!咱们认识佛王,可他人不认识佛王。
而今,处处以佛王为贼,此便是大大的不利。若是能借着朝廷之变,叫王爷在江南获得人心,在此基础上,才能谋求其他。”
这一点跟白先生不谋而合。
桐桐又道:“可怎么样才算是得人心呢?家家户户发银钱吗?这不妥当。读史书可知,凡是改朝换代,无一不是与民乱有关。而百姓多为顺民,不是天灾人祸,实在活不下去了,都不会反抗。
可但凡有人起头,就有人应和。若想叫人应和,怎么办呢?开仓放粮。唯有吃饱饭,才是百姓跟着咱们走的理由,且是唯一理由。”
白先生一抚掌:“因而,公子之意,这剩下的一半钱财是为了乱起来之后,招兵买马用的。”
“正是如此!”桐桐指着外面太湖水域:“宋时,一个水泊梁山叫朝廷无可奈何。是宋江一心想着诏安,这才使得梁山败落。宋江自来便是臣,做个光宗耀祖的忠臣,是他毕生所求。因而,梁山败了。
而我们则不同,我们的地势胜梁山百倍。而王爷不是宋江,王爷本就是皇室贵胄,取天下才是志向,也绝无与朝廷和解的可能。因此,我们有成事的前提。”
佛王心里点头,进可盘踞江南坐望天下,退可于两国交界处自立。便是再不济,盘踞于江南水域,往后的钱财总是不断地。
实看不出有什么坏处。
桐桐就说:“因此,一则,需得设法将一半银钱运出去。而今,卢家私用了税银,假借我之名义谎称被我劫,使得朝廷排查严密,运送需得费些心思,若不然便是功亏一篑。
二则,需得咱们的人和船加紧训练,需得择一县,官有恶行,库有存粮,作为我等的起事之地。彼时,杀官开仓,揭竿而起。以剩下的金银武装部属,成军是早晚的事。若是顺利,摧枯拉朽,扩张地盘。若是不顺,退入河域江域,化整为零。”
说着,她还一脸感慨:“张百胜非乱臣贼子!圣人教导,民为重!我为盗也好,为匪也罢,但我张百胜谋的是不义之财,杀的贪官污吏,获利的是百姓庶民……”
话未说完,佛爷就起身,朝桐桐郑重一礼:“世道不公,才有了公子义举;朝堂不清,才有了公子义行!为天下计者,乃国之栋梁,国之柱石,国之上师!怎会是乱臣贼子。”
他郑重承诺:“他日事成,定与公子共天下。”
桐桐:“……”一听这话就是假的!
也行吧!我的虚情恰好碰见的是你的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