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不可提和离,等吧……等甄家之事尘埃落定了,非得和离了才好。
木城心眼不坏,不通过家里,他必是能答应的。
这会子木城手忙脚乱:“你莫要哭!我这就求父王……去给岳父求情。”
“站住!”甄莲坐起来看对方:“莫要折腾,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甄家便是罪该万死,那也得圣上说。你当谁都有资格给甄家求情?我父便是罪犯,要见圣上,圣上亦会见……这府里,上上下下,几个能进宫门?若不是大丧,早不知宫门朝哪开了?”
木城:“……”他气的脸涨红,而后也不分辨,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便踹凑过来的婆子丫头:“换炭去!爷夜里回来,若是见屋里还是这般冷,爷把你们都扒了皮挂在树上冻着去。”
甄莲听着脚步远去,看着院子里重新又忙碌起来,炭火换了,无烟和暖,她擦了脸上的脸,看向铜镜中容色憔悴的自己,然后拢了拢头发:“快些收拾,早些离了这里。”
果然,府里主子挨着来探望,甄莲只假装睡着了,谁来都不起,背着身躺着,心里谋划着。
父亲的命能保住吗?
难!
若是父亲丢了命,族里那些人怕是得吃人呢。本就抄家了,祖产必也分不到宝玉跟前。
如果没了产业,母亲和宝玉又怎么过活。还有庶出的妹妹,隔房的堂兄弟和妹妹,又该怎么活?
若是不和离,嫁妆虽是自己的,自己能补贴的有限。夫家不能占,但不是说夫家由着自己补贴娘家。
只有和离,带着嫁妆离开。分出一半的嫁妆安置妇孺,也唯有如此才都能活命。
当然了,若是父亲不死……父亲不死……这便不用我操心了。
“臣万死。”甄应嘉跪在皇上的病榻前,哀哀有声。
皇上看着这老臣,叹了一声:“你罪不在行,在心!”
甄应嘉哭了出来:“臣……臣半生清白,半生糊涂……”
“你不糊涂!”皇上叹气:“以朕之信任,蕴养野心。存私心乃人之常情,想要从龙之功者,若尽皆诛杀,则朝堂无人矣!”说着,就指了指四爷:“安民说,臣下无忠君之心可弃,臣下有害民之行当杀!”
甄应嘉:“……”
“朕以为然。”皇上靠起来,披散着花白的头发,丧子之痛叫他看上去更加苍老:“你无忠心,那便是君臣缘分尽,朕罢你官位即可;可你盘踞江南,私心以害民,盘剥甚重。此便无私情可谈,从公而论,当杀!”
甄应嘉无言以对:不以谋反而治罪,自然也就不会杀尽甄家满门。自己死,家族存。此亦乃陛下之恩德!
他叩首:“臣……该死!臣……领罪!臣……拜别!”
皇上眼中含泪,摆摆手,叫人把甄应嘉带下去。人一走,他眼睛一闭,眼泪便下来了:“安民呐,朕失子,失妻,失臣……短短数日而已……朕只觉……心都被掏空了。”
四爷端了捧来的药:“……有些人……遇见了是良缘;有些人……遇见了是孽缘。来过,坑了一场,伤了一回……这也是宿命。”
许是吧!若是冤家,早离了早好;若是良缘,总还会重逢的。若真能轮回,老二能再回来,朕很欢喜;老大……朕与他缘分已断,永生永世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