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葵在证词上说,他在贾敬的葬礼上对尤家三姐一见倾心,心中有了娶其为妻的念想。但因着家中已无父母,正想借机找家中其他长辈做主。他也跟人打听了,那尤二姐有婚约,但是尤三姐并无婚约。
又知道,尤二姐所许人家并不如何光鲜,便知自己这般家世要娶三姐儿的话尤家并不挑剔。为此,他在哪一日夜里专门请了贾珍吃酒,贾珍是应承了要去说和的。
谁知过了没两天,他又去宁国府为贾敬上香,没想到意外的看到了贾蓉带着尤家姐妹要出门。
家里正办丧事,却要送客人出门,他不免跟上去要看的究竟。却不想看到贾蓉将那姐妹俩送人,又对二姐儿、三姐儿极其不尊重。
而尤三姐更是在路上谩骂了一路,说被贾家兄弟父子当姐儿粉头欺辱等等。他心悦尤三姐,故而心疼怜惜对方。因着有娶她之念,又告知了贾珍。贾珍这般行事,岂非羞辱于他?
出于这般心理,为了尤三姐挣脱牢笼,他决定要杀了贾珍。
他曾在外面饭馆吃酒时听说,有人吃了螃蟹和山楂、青橘、柿子等物之后,便暴毙而亡。又有海商说这些东西合起来吃会死人的。
这才设下这么一个局来。
青橘是他给理国公府南边庄子上定购的,说价格高,都喜食!理国公府的庄子与贾家紧挨着,贾家庄头为了讨好主家,这才主动送了。
贾家自来一体,两府不分彼此,荣国府有的,必分宁国府。他们家又有规矩,长辈跟前的阿猫阿狗,一根草一朵花都是贵重的。因此,只要分过去,贾珍必用。
至于果子露,他说,他把其他的都买下来了,贾家常采购的那家铺子里除了山楂的再没有别的可选了,这事便就成了。
而螃蟹嘛,秋里必吃。他并不知道对方会哪一天吃,若是等不到,他会去贾家做客,表示想吃螃蟹,想来贾珍也能死。
只是没想到,没到他预想的日子,贾珍便吃了螃蟹,而这些东西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寒|食散,总也有吸食的,贾珍不能喝酒,愿意吸,谁也管不住。这个不是他能想到的。他更没有想到,贾家的老诰命心疼侄孙,会赏赐了药酒和人参叫补养身体。
这般几下里凑到一块,便要了贾珍的性命。
除了柳葵承认,他确实谋划着杀贾珍以外。卖寒|食散的也找到了,也确实是有人撺掇他卖给贾珍的,这个人是赖升。
而赖升作为宁国府的世仆,只想讨好主子,完全没有要害主子的动机。
剩下的就是贾母赏了药酒和人参,药酒是有微毒,但绝对不足以致命。人参乃是补药,老人家把好东西赏给侄孙,侄孙听话的用了,这是错吗?
这不是阴差阳错吗?
很清楚的案子,在柳葵主动承认谋杀之后,便把案子翻过来了。
四爷点了点这个柳葵:“审一审,必有破绽。”
对!但问题是,认这个结果呢?还是不认这个结果?
认这个结果,那就是一力把贾家往死的压,但在不知道这些人非保贾家的理由之前,是存在风险的。
四爷将这供词放下,才要说话,便听见脚步声了。
桐桐烤好了肉亲自端过来了,说私房话不方便仆从靠近,干脆她自己端过来。而今能找到西域的孜然,洋葱等物,她也就酷爱烤肉。
今天晚上烤的是五花肉,滋滋冒油的那种:“三兄尝尝,味道如何?”
三王:“……”朝廷那么多事,你这小日子过的倒是滋润。嗯!这肉烤的,一点也不油腻。
桐桐把白菜叶子递给四爷:“包着吃。”
四爷先把那证词挪开,怕沾了油,这才接了过来。
桐桐眼睛一扫,看见了第一页,心说,这证词处理倒也算是专业。但是,以柳葵的出身来说,一顿板子下去,就说了实话了。
四爷说她:“想看就看,无碍。”
桐桐便拿起来看了,三王扫了两人一眼,也并未在意。
在桐桐看来,这证词其实漏洞百出,看似事件都有,都能对上,但其实顺着细节查必能找出漏洞,比如细查赖升,查卖果子露的铺子,查江南的种植柑橘的庄子,这都是方向。
但如此一来,反倒是被人牵着走了,案子便只停留在这个案子上。
三王嚼的非常慢,嘀咕道:“我就想,这贾家要真是有图纸,图纸早露了。有没有贾家,那么重要?他们到底怕什么?要保贾家什么?”
桐桐脑子里激灵一下:“人!”
什么?
桐桐看向四爷,见四爷点头,她才看三王:“兵部!”贾赦五千两银子就能应承孙绍祖在兵部候实缺,那证明贾家能在兵部安置人这件事,在一定圈子里不是秘密。
兵部,报功就能晋升,对吧?
一则,这里面是否有冒领军功的事;二则,通过贾家安置的军中官员,都可靠吗?没有其他的别有用心的人?比如北边的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