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这才抬起头,伸手接了。将信从竹筒里取出来,靠近烛火看了,然后叹了一声,将信点燃,扔到火盆里由着它化为灰烬。
这个金镇,处置的太过利索了。若是再这么下去,越发显得刻意。
他下令:“莫要管御史一行,随他们去吧。”
是!
人出去了,此人在书房里转着,良久之后才又写信,而后站在窗口,将窗户打开,朝外吹了口哨。
口哨一响,一只鹞子飞来,停在了窗户上。
男人抓了一把肉放在手掌中,鹞子接连琢食了。他这才把信挂在鹞子脚上,抓起来朝空中扔了出去。
鹞子扑腾着翅膀,朝更北的方向飞了出去。
而后,他又伏案写信,从鸽子笼里抓了鸽子出来,将信绑在鸽子腿上,又将鸽子放飞了。这只鸽子朝南而去,正是京城的方向。
桐桐正上车辇,看着群鸟从头顶上飞过,她默默的收回视线,撩开帘子进了车厢内。
冯唐朝后一看,这才下令,出发。
总的来说,这一路还算是顺畅。公主不是娇气之人,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他朝前指了指,跟驸马说:“后天便可入北境。”
四爷笑了笑,看了看天色,桐桐说,三天内必有雪。只要到了北境,便是落雪了,也是不怕的。
今儿一天不见雪,天阴着,风飕飕的刮。
都害怕第二天落雪,眼看都到地方了,这要是落雪,挺麻烦的。结果第二天天更阴沉,却依旧不见雪。
第三天早上,有雪花零散的往下飘,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再有半日就可到达北境了。今儿都不要歇息,赶到地方再说。
许是快到地方了,计划大半天的路程,半天就到了。赶到午时,正好赶到。
北境的官员尽数在此迎接,从北静王府的老叔王水崇,到北静王府的二爷、三爷,都在此处恭候着。
老叔王乃是私下的称呼,事实上,水崇没有爵位,只有职位。他是老北静王的兄弟,常年驻守北境。王府事务多是他在管理,因此,人称老叔王。
此人四十许岁人,身材高大威武,面容冷峻,头发乌黑,身着重甲,当真是威风赫赫。
四爷骑在马上与这人对视,对方不见礼,他也未曾下马,谁都不肯相让。
这边五千人的人马静默无声,那边数百人的文武官员以及数千军士,也都默默站立。
北境的界碑像是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内外一般。
桐桐从车帘里往出看,见围观瞧热闹的百姓不少,多半都是妇人在边上观望。她们不忌讳抛头露面。
桐桐指了西安王妃赠送的软甲,银翘拿过来给公主穿上。
银翘又取了那把短刃,正适合佩戴。
桐桐摆手,指了指边上的匣子。银翘愣了一下,连忙跪下双手捧起来。
这里面放的是御赐的重剑,桐桐将其请了出来,拎着剑起身就要出去。可手抓到车帘了,就听到四爷说:“听闻北境有双雄,北境老王爷无缘得见,而今能见老英雄,足慰平生矣!”
四十许岁,在而今来说,就可自称为老了。
若是将人往年轻了说,反倒显得不尊重了。
水崇脸上扬起了几分客套的笑意:“金御史客气!老夫早闻御史大名。江南之地,因金御史而天翻地覆,而今金御史来北境,此亦乃北境之福。”
冯唐看向北境官员,此刻只觉得气氛比之刚才更显凝重。
江南因金御史,官员折损过半;而今金御史来北境,又得取多少脑袋?
老叔王此话就是这个意思!敢问,这些官员听在耳朵里又作何想?谁又能不排斥金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