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英的心里,那些平淡的话语,句句如利剑刺向心窝,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几乎能将人吞噬。
周芳因为跟四爷和桐桐的关系,认识了韩英。她没继续待在沪市,在沪市……儿子不敢说话,甚至于不敢出门。
孩子到现在还在休学,专门请了家教在家里给补课,陪着他说话。
这次,她带着儿子来看望病人,坐在病床前,握着韩英的手:“韩姐,你说,像我们家这样的情况,又该怎么说?”
你还知道你的孩子被虐待了,我呢?我连试图告虐待都没法告。
那边的家境就是那样的,他们不打不骂,还尽力都孩子好了,捡了旧衣服给孩子保暖,没说过孩子一句重话……便是要告他们,可那个年纪,又是残疾……我这官司又该跟谁打?
“如果咱不能自我安慰自己,这日子一天都过不成了。可盼了这么些年,盼的不就是找到孩子吗?哪怕知道活着,哪怕看一眼……现在,孩子在身边,别的就随天意吧!守着孩子,咱往后看,这比什么都强。”
韩英看了看靠在墙上,一直低着头,脚不曾的蹭着地面的孩子,拍了拍周芳的手:好似除了自己往开的想,竟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舒看见儿子换半袖,那脊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她默默地将脸扭到一边,伤情鉴定已经做了。
是跟果果商量之后做的,但是孩子当时就跟律师说:“我觉得可能也没用。”
律师没有说话。
果果又说:“老伤是那一对老人打的,他们都死了。”去追究谁去?“新伤是乔聪和乔慧打的,但那是在我跑了一次之后,当时又是在办老人的葬礼。如果不能证明她们花钱买了我,怕我跑,只说是收养……那就不能把她们怎么养……”
是的!她们好心收养,然后那么大的孩子不听话,离家出走,还偷了家里的钱,趁着老人葬礼的时候偷跑,便是一时打的重了,那也是因为当时的情绪所致,又气又急又后怕,法庭也得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吧。
孩子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他好像就是觉得,能逃出来就好,别的都不再奢望了。
当妈的看见这一幕,听见这些话,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她跟林耀军说:“叫我疯了吧!叫我慢慢疯了……”疯子杀人没罪,等我‘疯了’,我去把那些人都去捅死去。
林耀军抱着妻子不停地拍着,良久才说:“……恶人……你想不来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但善人,就是给你刀,你也下不了手……”
张舒嚎啕大哭,因为丈夫说的可能是对的!她也不知道该哭别人的狠毒,还是该哭自己的软弱良善。
桐桐把电话打了过去,两口子收了声接电话,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叫儿子:“果果,你姐的电话。”
果果放下笔跑出来:“姐!”
“嗳!”桐桐站在安县的路边,今天是周六,每周这个时间她都会给家里打电话。
果果初三了,马上中考了。周六要补课,晚上和星期天休息。平时晚自习下了都晚上九点半了,还有作业,也就没有说话的时间。
“听二婶说,这次模拟成绩不错,全年级二十三名。”
果果坐在沙发上:“我以前都考全年级前三的。”
“那是县城,这可是省会的重点中学。教材还不一样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很了不起。”桐桐在那边说:“中考完!来京城,爸妈也来,咱一起逛逛。”
“那这次奖励啥呀?”
“游戏机!但不给你,等你中考完再给你玩。”
“真的?”
“真的!”桐桐在那边承诺着,“我都买好了,在宿舍放着呢。”
果果正要说话,听到电话的背景传来几声熟悉的叫卖声,他问说:“姐,你现在在哪?”
“刚从图书馆出来,有些饿了,跟同学出来吃点东西。有烧烤,我们宿舍今晚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