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里,打包里的被褥里塞着碗筷,碗筷都是厨房里的。桐桐之前就看见过,基本都是一个样式的。而打包用的也不是绳子,而是白色的门帘。
只打眼一看,这就是一个爱贪小便宜的人。要走了,连碗筷和门帘都是顺走。
而今这两百块钱的烟递过来了,他就出来了,很和蔼的样子,“这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办,不如另外找一家吧,这里出事了。”
“啊?”桐桐一副好奇的样子,“是哪个病人的家属又闹了?”说着话,就把烟塞给对方,“您拿着,今儿过来就是要交钱的。幸好您说实话,要不然我连着交上三五年的钱,回头管事的跑了,我这几千块钱不就白花了。”
老头嘴上推辞着,手上却很利索的接了,站在门口的树荫底下,就说:“咱也不知道嘛,反正就是把人逮了,犯啥事了也不知道。”
“是张院长?”
“不是!”老头摇头,“张院长也挺倒霉的,他以前是三院的大夫,跟原配生了孩子了,后来又跟一个离婚的护士搞到一块,护士怀孕了,早前跟前夫也生了个孩子,他俩不管离婚不离婚的,这都是超生了。
那原配硬气,拖着不离。护士怕鸡飞蛋打,就把孩子生下来……结果孩子一生下来,那原配就离婚了,跟着就把张院长给告了……那时候这不是计划生育真严,有公职的违反政策,就被开除了公职。”
桐桐了然:“哦!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公立医院不行,就上私立医院来了。”
“是!谁知道进来的病人犯法了,招进来的保洁老太太也犯法了,就说张院长冤不冤。”
“那东家才冤吧?”
“那咱不知道,也没见过啥东家。反正张院长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了,整个医院除了病人都带走了,就我一个人给放出来了。”
桐桐点头:“您应该是在这医院干的时间短,啥事都牵扯不到你身上。”
“对了!我还真就来的时间短,今年过了年才来的,不到半年。”
桐桐就问说:“精神病院其实也不是啥好地方……看门就是吃一份安生饭,你说这里面的病人要是闹起来,你跟着也受累。这活干不成就干不成吧,总能找到合适的。”
这大爷就哭起了穷:“我原先在棉纺厂的家属院当保安呢!棉纺厂这不是都下岗了,物业也没人管了,工会找了咱,说是一月给四百,可一直也不按时给发。这里只给三百,但好歹管吃……”
“您也不容易呀,棉纺厂家属院挺远的吧,您还能找到这里?”
“哪能找到这里?这会被逮的王建军,是他给我介绍的。这也是有个本事的人……”说起了别人的八卦,大爷可来劲了:“原来那纺织厂好些女工,下岗之后,这不是没活干嘛,有些就去舞厅唱歌跳舞去了,我们厂有个厂花,三十二三,长得可好了,漂亮!
在外面认得了王建军,两人好上了,办酒席把婚结了,还生了个小子。谁知道没多长时间,被一个女的给找来了,那女的在批发市场门口开了个批发门市部,还有个闺女,说是王建军不叫王建军,叫王建民,是他男人……闹的不像话。”
桐桐就低了手里的饮料过去,“哟!那坏了,这不是重婚了嘛!怕是被前头的老婆告了,告他重婚罪。”
“那咱不知道嘛!反正闹的挺邪性的。后来,这小子说,女人的事麻烦,回头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这事就是谁告了也不怕。还给我介绍到这里了。”
“那人家警察没问?你没说你俩认识的事?”
“我俩也不熟,我说这个害人家干啥?万一不是这个事,不是把人家给坑了?”大爷说着,似乎又觉得多嘴了,忙往回找补:“说不定就是弄错了!王建军和王建民是双胞胎兄弟,误会了而已。我说的那些都是没啥根据的,大家传谣说的……”
桐桐也笑,好像只是好奇,听听就算了,“想着也是假的,要不然不能把你介绍到这里上班。”
“也不是介绍!他就是叫我试试,说是听说这里招聘,我来一问,就成了。”
桐桐就说,有个熟人也好,他躲在里面,你还能跑腿。
大爷就笑:“要么说,我觉得这是个能人呢。”
桐桐不多问了,“行!大爷,多亏你提醒我了。”她朝不远处的人力三轮指了指,“有车捎带我们,我们先走了。”
嗳!走吧。
从这里离开,又去蔬菜批发市场。
在各种香料酱料的味道中,找到了王建民的家。这次,她没叫何鹏跟着。
何鹏:“……”为啥?
“店面里,一眼看到底,没啥危险,你等着就行了。”
说着话,桐桐走了进去。
站在柜台算账的女人四十岁上下,摁着计算器跟客人说:“十二块三,给十二就行了。”然后又招呼桐桐,“想要啥?”
桐桐看她:“我找王建民。”
这女人上下打量了桐桐一眼,手上接了客人十五块钱,又找了三块,直到客人出去了,这女人才说:“你才多大的年纪?他哄你呢!他有啥呀?要文化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给你花那么三瓜两枣的,你就觉得人家好了?他那年纪比你爸的年纪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