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朝你扔过去,第一时间门是护住最薄弱的地方,同时躲闪。
陷阱中躲闪不得,那第一时间门就会护住最要紧的部位——头脸。
而眼睛呢?紧闭以避免伤害,这是人体反应的本能。
混乱中这么精准,木头做的机关,能把身上射青了,可见这种的速度不快。既然如此,怎么会来不及闭眼呢?
除非,射中眼睛这一木箭是人为。
木箭射中,非近距离偷袭不可。若是如此,此人必走不脱。想不被发现,除非——他就是救人者。
所以,伤人者是王翦,救人者也是王翦。
若为私仇,猎场远距离猎杀,谁也逮不住把柄,此能置人于死地。
大费周章,却偏只伤一目,所为何来?
除非他奉命行事:郑仁若只是吕不韦的门客,忠于吕不韦,此为义士,当喝之以彩。可郑仁受王俸,为朝臣,不忠于王事,做吕不韦耳目,此便为不忠。
因有功,不杀!
因不忠,宫内不能留。
嬴政之命,怕是只踢开郑仁,却不取其性命。只有如此,王翦所为才合理。
这一对君臣颇为有趣,初一见面,一个敢试探,一个敢接令。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而后,顺理成章的,由吕不韦开口,将王翦给安置了进来。
这会子嬴政转移了话题,好似对王翦这个人没多大兴趣一般,只要是你吕不韦安排的,寡人就是信任的。
他说起了斩首记军功之法:“阿姊,丞相亦有此意。在此事上,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吕不韦转过身来,朝长公主欠身。
桐桐双手举起酒觞:“丞相请。”
吕不韦一副惶恐的样子跟着举起酒觞:“请——”
一觞酒后,吕不韦才道:“此法在制定之初,一则为了激励将士,激励军民以征战;二则,震慑所犯之敌。而今呢,其弊端凸显,军中以争敌首冒领军功者屡见不鲜,渐失其公正性。又有,六国之敌,尽皆觉此法残忍,每临战,拼死不降,为何?不敢降者,唯恐此不仅不能保命,且一样死后无全尸!倒是激起更大之斗志!”
桐桐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才说,此法非改不可!
但军中事务,三位上将军处置。不决之事,或是大事,才请太王太后决断。也就是说,事得他们先提,再拿来问。
而这个时候,太王太后主动提改动记军功之法,是不合适的。
除非,有人来推动他。
吕不韦接触不了军务,若嬴政有此意,他必会积极推动。
此亦为相互掣肘之法。以三位上将军震慑吕不韦,以吕不韦在后勤等方面的影响,去影响、牵制军事。唯有如此,方能平衡。
既然他知道弊端在何处,那此事,就他去办。
他门下之人众,朝中大臣有事直奏丞相,需得他们拿出办法来,再看是否需要有调整。
嬴政就道:“那此事,就有劳丞相。只要切实可行,太王太后必能恩准。”
“诺!”
第二日,吕不韦先递了奏折,请用王翦代替郑仁。
递进来之后,桐桐拿着太王太后的大印,要盖了,嬴政却喊了一声:“阿姊,慢着。”
怎么了?
嬴政接了奏折看了看,微一思量,便将折子给了黄琮:“先请太后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