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话语如刀如枪,望云川一双秀丽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青白,浑然不像是一个活人。
望云川知道这些不能听,可它们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钻入了他的脑海,他根本无法入定,他不敢睁眼,可那些字句还是在他眼前化作了一个个没有脸的人影,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地道:【望云川就是个废物。】
【小时了了,大时未必。】
【输给了老子,如今还要输给儿子。】
【天榜第二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天榜第一成了真君,你不是会下毒吗?赶紧啊,给秋意泊下毒,你就可以荣登天榜第一了,手段脏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天榜第一对吧!你都做了一次了,还在乎做第二次吗?】
【居然拿一个金丹没有办法,实在是太丢人了!还化神巅峰呢!还不如转世重修算了!】
……
一时间那些人影又化作了他熟悉的模样,他已然仙逝的师傅长风真君愧疚的看着他:【云川,不要逼自己逼得太紧,这万古千秋,总有那么几个天纵之才,我们光明正大的打擂台,输了也不丢人。】
一时间他师傅的面容又化作了忘川真君的模样:【小师弟,往日见你不可一世,师傅也对你期盼最高,只说你是孤舟第二,怎么如今又是第二?你怎么对得起已经仙逝的师傅?】
【说起来,秋临与和秋临淮如今都登临真君之位了,小师弟,你不努力一把可不行啊!你都化神了……有一千年了吧?你怎么还不突破炼神还虚?】
一时间又是他师兄的面容:【师弟,师兄对不起你……你不必将忘川的话放在心上,他善妒,又修了那邪门的道统,说话偏激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哎……你且记着,出门在外,长风谷总是一家。】
忘川真君的声音如同一条黏腻的毒蛇:【你知道的吧?师弟……我得罪了凌霄宗,他们日后必然会与我们为敌,亏得你还是个化神,将他们杀了吧,天榜之上,谁也不会说你什么不是吗?长风谷需要立威,不能让他们长成。】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师兄,可是我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为什么不能呢?宗门养你数千年,一律教习供应都是最好的,凌霄宗必是日后大患……】
【可他们在东域,我们在北域……】
【是了,但若论起天下第一宗门,别人只会说凌霄宗是天下第一,绝不会提他们是东域第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不必想了,是因为你啊——!】
【历届天榜,你回回都输给了凌霄宗门下,一个不够,还一连输给了两人,但凡你能赢一次呢?只一次,别人也会说长风谷是不下凌霄宗的门派,现在呢?】
【所以你这次决不能再输了,师兄知道,世间英才辈出,你比不过秋临与、秋临淮也是正常,可如今他们已经是真君,你面对的是他们的师妹、师侄、弟子……你若再输,你对得起师傅对你的期盼吗?】
……
忘川真君的面容又成了柔和的,像是很久以前忘川师兄的模样:【对了,你下一场可能会遇到凌霄宗的舒照影,她是秋家兄弟的师妹,晚了他们几百年才入门,不过她如今也是化神巅峰了,你总不至于连她都打不过吧?】
【这瓶药你拿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行,师兄,我不能下毒……】
【师兄不是在劝你下毒。】忘川真君温柔的说:【只是长风谷太需要一个天榜第一了,你自然是能够胜舒照影的,拿着它,涂在剑上,只是防止意外罢了,与长风谷一门容光想比,你个人算什么?只要你赢了,天下只会议论是长风谷的望云川赢了,凌霄宗的舒照影惨败,你说是不是?】
【……师兄……】
【拿着!】
望云川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睁开了双眼,无数修士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们有的鄙夷,有的嗤笑,有的不耐,有的讥讽,那些话语再次钻入了他的脑海,仿佛有一支锋利的笔刀在他身体的每一寸上都刻下了滴着血的字句。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长风谷不过如此,望云川不过如此!”
“他怎么还不出来?”
“他在看什么?没见过一个化神打金丹还能打得这么狼狈的!”
他的目光渐渐阴冷了下去,无数刺目的血丝自他眼球上暴起,他直勾勾地看着秋意泊:“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坏我心境引我心魔的?”
秋意泊仍旧是坐在他那张看着极其舒适的塌上,他一手支腮,眉峰微挑,似乎望云川说了极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前辈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等前辈等得太过无趣,将外面的影像摄入了而已,唔……前辈可能比较难以理解,您可以理解为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