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秋临与才道:“哎?哥,当年我们两获胜,还是并列第一呢,当时师兄弟好像都没有这么热闹?”
“当时我们几岁了?泊儿又是几岁?”秋临淮低眉浅笑,手中折扇被他一格格拉开,发出了清脆而细微的声响:“叫他们热闹热闹去吧……这一届到底都还是年轻人。”
“也是。”秋临与支着脸看着他们的身影,似乎有所触动:“突然……有点羡慕了起来。”
他们曾经也是其中的主角,他们的师兄弟、师姐妹、乃至师叔师侄都曾经是其中的一员,而如今……要么已经寿终正寝了,要么在各种秘境、游历中与人厮杀陨落,要么死于心魔劫数……留下来的人真的不多了。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秋临与手指微微一动,一坛子酒从秋意泊床底下飞了出来,他拍开了封泥,用银签子挑了一点淡红剔透的膏体出来,以烈酒化开,为秋临淮添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笑道:“尝尝,泊儿那兔崽子就是暴殄天物,这样的好东西他拿去炼器……”
秋临淮试了一口,入口之物如钢刀刮喉,随即又自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暖意与香气,连体内的元婴都忍不住跟着打了个激灵。“确实是好酒。”
两人有志一同地走到了窗边长塌上,微凉的夜风自窗外涌入,也被酒香浸润,带上了一丝暖意,天空明月高悬,两人倚在窗边对酌片刻,忽地同时将手中杯伸到了窗外。
淡红色的酒液在地上洒了两道。
浊酒一杯,遥敬故人。
长风谷驻地。
“真君!您为何不救望师叔!”一名弟子含怒问道。
弟子名曰季海沣,师从长风真君,这次天榜之行,他亦有权限调动门派资源,但擂台之上,非督战真君不可善入。
论理说,忘川真君和望云川都是他的师叔,可这次他对着忘川真君,连‘师叔’两个字都不愿唤出口了。
秋意泊一开始明明没有灭望云川的元婴,只要忘川真君出手,哪怕他不便出手,请负责东擂的真君下场救人,望云川也能有救——虽说重塑肉身艰难,可他们长风谷有的是灵石,只要望云川元婴还在,总有一日能重修肉身!
忘川真君神情似乎有些讥讽:“非我不救,望云川自己求死,与我何干?季海沣,你这般与我说话,可是你学的规矩?!”
“忘川真君!弟子非是对你不敬,可哪怕是望师叔自己求死,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望师叔去死吗?!”季海沣怒道:“出门之前,师傅是怎么交代您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忘川真君斜睨了他一眼:“闭嘴。”
“真君!我……”季海沣还欲再说什么,忽地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他神情惊恐,眼睁睁地看着忘川真君向他走来,然后张开了嘴……将他吞了下去。
忘川真君吃了季海沣,脸上浮出了一丝满足之态。
“愚昧。”他轻飘飘地扔下了这一句,转身离去。
这等愚昧之人,何必留在世上呢?
他为长,他为幼,他为尊,他为卑,就算是他有错,都不知道回宗门禀告他师兄,而是当面问他,这难道还不够愚昧吗?不就是仗着是他师兄的弟子便对他吆来喝去吗?
他师兄都不敢如此对他。
望云川死了,是的,他死了。
被上一任长风真君寄予厚望,宠爱万千的关门弟子,不过区区化神巅峰就陨落了,还败在了一个区区金丹的手上,如此庸才,他不死,都对不起师傅当年对他的期盼。
啊……季海沣这个玄灵根着实是不够,望云川既然都死了,他的地灵根的肉身,想必能助他再突破一级。
望师弟,你不会怪师兄的吧?
三日后,秋意泊准时准点从房间出了来,刚好遇上了从隔壁出来的温夷光,秋意泊惊喜地道:“温师兄,你醒了?伤好透了没有?”
他打量着温夷光,温夷光成功晋级元婴初期,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也叫他稳住了境界,如今人搁他眼前一站,浩瀚如渊,那确实是十分能唬人。
秋意泊在心里满意地直点头,他温师兄牛逼!
这可是他的大腿!
“差不多。”温夷光仍是淡淡地,并无什么表情,但眉间那一股轻松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心情。说起来温夷光能好的这么快,也是托晋升元婴的福,他当时已经重伤,说濒死倒是不至于,但若不是借着晋升元婴将身体重新锤炼了一番,堪称新生,那十年八年的闭关疗伤是少不了的了。
秋意泊与他同行:“温师兄你真厉害,三十岁出头的元婴!啧啧,说出去多少人羡慕到哭出声?”
温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