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穿布衣的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男子长相黝黑,双目明亮,旁边的‘老六’伸手在自己颈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为首男子却摇了摇头,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渭河行宫?”
“几位壮士身怀武功,必然不是普通绿林悍匪。”秋意泊答道:“就算是要打家劫舍,那也总往达官显贵的住处去,往我们家这小破庄子来做什么?再者,几位脚步轻快,也不像是已经办完事被侍卫家丁追杀的模样。”
他们家的庄子和隔壁山那些达官显贵雕梁画栋的庄子比起来,当真只能说是小破庄子,毕竟秋家因着秋澜和的关系,许久都没有人来渭河这里避暑了,秋澜和每次来也都是住隔壁山自己的庄子,不会来秋家的庄子上住。
没有主人的庄子难免就要破落一点。
“你们可是双目有疾?”为首之人问道,他见两人虽然睁开过眼睛,眼瞳却毫无神光,死气沉沉。
“没有。”泊意秋叹了口气说:“方才贪吃,吃了点菌子……就看不太清楚了,几位壮士,我们也未见过几位壮士的面容,平素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壮士就饶了我们吧。”
那名唤老六的人拽过他们的背篓看了一眼:“这两个不怕死的居然吃了红毒菇!”
秋意泊又道:“要不这样,我们两住在山顶的庄子里,现下家人应该已经在找我们了,几位壮士不如护送我们回庄子,我们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几位壮士救了我们一命,金银财宝自不必说,我们还送几位壮士平安下山。”
几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他们确实是来刺杀狗皇帝的,他们也知道渭河行宫在隔壁竹垣山,他们来这儿本是想小道自竹垣山背面潜入,哪想到他们一上山就发现四处都有人在巡视,似乎在找什么,还以为他们的计划败露了,为了闭着人,这才一路上山,遇到了他们两。
好家伙,原来那些人是为了找眼前这两人,而不是在找他们!
为首之人只觉得一股荒谬之感萦绕于心,他冷哼了一声:“杀了他们!”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没想到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谈崩了,正打算出手,忽然听到有人笑道:“还送他们下山?呵……”
为首之人精神一绷,刹那间抽刀旋身,只听见叮得一声,他的长刀与一个黑衣侍卫的刀相触碰,若不是他有防备,那刀便能刺穿他的心脏。他抬眼望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锦衣青年,剑眉星目,气势难言,身旁还站着一个容貌俊美斯文的青年,两人周围禁卫环绕,弓盾森严。
只听那斯文青年道:“不过是自保之言,想必陛下不会与他们计较。”
“秋相公都这么说了,看在秋相公的份上,朕还能与他们计较?”泽帝方才便说有人,偏偏秋澜和愣是不听,如今见他两个宝贝侄子被人横刀于颈,不知道心中又是作何感想?他道:“杀了。”
他也不必与两个纨绔计较。
众人一骇,原来面前正是他们今日的目标,泽帝!
还未来得及多想,刹那间几道黑影奔袭而来,他们连忙应对,老六目中精光一闪,将刀狠狠地抵在秋意泊的颈项上,高声道:“总之今日都要死的,我这就拉他们给我们垫背!”
秋澜和眉头微皱:“住手。”
那些黑影是泽帝的暗卫,自然不会听秋澜和的话,泽帝说的是‘杀’,不是‘救’,那他们的优先目标自然是将这里的匪徒全杀了。
泽帝饶有兴趣地道:“秋相公,朕以救驾之功追封他们。”
为什么是追封?自然是身亡殒命了,才叫追封,否则叫封赏。
秋澜和淡淡地注视着泽帝,目中显露出罕有的冷锐之意:“陛下若执意如此,臣自然领命。”
“罢了。”泽帝嗤笑了一声:“与秋相公开玩笑的……”
他话还未说完,去见双目紧闭的秋意泊忽然出手,他的手宛若攀花折柳一般按住了挟持他的人的手腕,微微一动,只听见一声令人胆寒的骨碎之声响起,那老六猝不及防便被折断了吃饭的右手,手中刀自然握不住了,转眼间他的刀就落入了秋意泊的手中。
众人只见那翩翩玉郎君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一刀就结果了那匪徒的性命,转而脚步一动,身形忽然便出现了在了秋意浓的身边,再次出刀,刀光如虹,在众人的眼睛中留下了惊鸿一瞥,下一瞬间,他便已经带着秋意浓陡然而起,向秋澜和的方向而来。
他的来势极慢,宛若仙人降世,飘然而至。
众人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连泽帝都暗自骇然,这秋意泊居然有这般高强的武功,不过转瞬便从匪徒手中脱身,他居然半点不知!……秋澜和必然是知情的,秋澜和想做什么?不,秋家想做什么?
秋家果然藏得很深。
他下意识向后退去,几个暗卫出现在他的身周护卫,秋意泊却没有理会泽帝的意思,他与泊意秋落在了秋澜和身边,秋意泊轻飘飘地道:“多谢陛下好意,草民不必陛下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