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个衙役应喏而去,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大理寺丞道“将卢飞带下去看一看伤。”
卢飞并不愿意离开,大理寺丞眉目不动,几个衙役将他硬生生地架走了,他想张口说话,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团布料,将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见他离开了,大理寺丞才道∶“秋大人,你方上任不久,对判案恐怕无甚经验,今日你便看着老朽如何处理,以后也就明白了。”
&ot;多谢俞大人指点。&ot;秋意泊拱手致谢,大理寺丞接着道&ot;这等刁民,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有备而来,你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趁着这个时间,你也私下快去派人查一查,咱们大理寺虽然是个闲差,却也不是谁都能欺到我们头上来的!正……”
正在此时,一个衙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那刁民自尽了!”
大理寺丞面色一下子冷沉了下来,眼中神色变幻,几乎是瞬时便道“自尽便自尽了,算他一个诬告朝廷命官,畏罪自尽,拿了他的供词也便罢了。”
秋意泊微微皱了皱眉“俞大人,这样是不是……”
大理寺丞和蔼地拍了拍秋意泊的肩膀“我知你心有疑问,此事你不必再管,你若有疑问,只管回去问你叔父便是。
秋意泊听见自己说“不,我的意思是,是否有些不够周密不如叫&039;&039;卢飞&039;&039;好好活一阵儿,必然会有接头人找上他。&ot;
大理寺丞一顿,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为官也不过是从七品小吏,一身石青色的官服在他身上,明明极为端方,却又奇异的叫人觉得轻狂放肆,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又被压了下去,徒留一潭死水。
“哦”大理寺丞道“人已经死了。”
“我自有办法,还请大人替我遮掩一二便是。”
&ot;这容易,你只管放心。&ot;
晚间的时候,被打得遍体伤痕的‘卢飞’被从大理寺带入了应天府,罪名是诬告朝廷命官,大理寺丞念他初犯,又在年节,拘他三日吃点教训便放归。
秋意泊找了个与卢飞身形相仿的暗卫,替他改头换面,要三天的时间是为了好有时间去打探点飞的一举一动,好在此人入大理寺便先吃一顿打,重伤躺个个把月也是正常。
秋意泊去了秋澜和府上,进门之前,他看着曾经住了接近两年的地方,升起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他一时竟然有些不敢跨进这个门。
他搬出了秋澜和府邸,算是离开了权力中心,他一个从七品芝麻小官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图的地方,对他下手可以看做是对一场针对秋澜和围猎的号角,也可以看做是一个试探,他在外是旁支身份,杀他一个……哦,他也不会死,到最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被贬斥出京亦或者一撸到底,当回白身。
一个旁系,秋家家大业大,也不好太过计较,这事儿冲着谁去的心知肚明,说不定还能挑拨一番秋澜和与秋家的关系,试探秋家的态度,试探秋澜和的态度,还可以铲除一个随时可能继承秋谰和政治遗产的角色,多么划算的买卖,换了是他,他也这么做。
简单,粗暴,但有效。
秋意泊知道自己不进去,秋澜和依旧能知道这件事,也能很好地处理它,但他确实是……有些想进去的。
不敢。
说不明白,但就是不敢,虽说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确实不敢见到秋澜和,也不敢见到秋家的人,他谁都不想见。
忽地,他肩上叫人拍了拍,秋意泊在那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居然被人近身都不曾发现!紧接着便听秋澜和笑道“站在门前作甚等我亲自来迎你不成”
秋意泊侧过脸去,见是秋澜和,露出了一点笑意,紧接着秋澜和就在他肩上重重地捏了一把∶“不过一二月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没有,多谢六叔关心。”秋意泊微微动了动身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秋澜和的手指,秋澜和轻轻一笑,反而揽着他往内走去∶&ot;怎么又叫起六叔了?我哪里惹得你不开心?可是为着今日的事儿&ot;
秋澜和也是许久没这么拉下身段哄一个人了,上一回这般真心实意哄人恐怕还是秋意泊小时候,哄得还是这小免患子。若是换做旁人,他恐怕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也就是秋意泊了。
秋澜和此生虽无子嗣,但颇觉得自己子孙缘份全应在了秋意泊身上,哪想到秋意泊小时候端方持重,到了大了反而因着那不知所云的劫数畏首畏尾了起来,实在是作孽。
若能以身替之,秋澜和宁愿是自己受这个劫难,也不想叫秋意泊这样的进退维谷。
进了大门后,秋意泊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秋澜和将他带入了书房,还是那一群狗头师爷,他们一个都没有少,见秋意泊来了纷纷起身行礼笑道“郎君来了”
“郎君可算来了,啧,郎君不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郎君这一计果真是妙,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秋意泊僵硬地在一侧落座,低声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