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头也未抬,道:“不必多礼,你们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是。”两人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将二楼扫撒了一遍,上到了三楼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管鹏清,他喃喃地道:“秋师叔不会禀告宗门吧?”
“应该不会。”宁瑾道:“秋师叔若是要禀告宗门,方才就提了我们去了,何必等到明天?”
“……也是。”管鹏清满脸都是逃脱升天之感,他对宁瑾拱了拱手:“多谢师弟,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宁瑾摇了摇头笑道:“师兄也就是嘴上说着玩玩罢了,真让你下手去偷你恐怕也是做不出来的。”
管鹏清苦着脸道:“这可说不好。”
三楼是炼神还虚境界典藏所在,不少典藏上都封着禁制,两人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威势,仿佛空气都被挤压了,他们急匆匆地打扫完了,不敢多留,再下楼的时候见到秋意泊依旧坐在那儿,便又行了个礼,这才走出了小藏经阁。
刚出藏经阁,宁瑾忽地停住了脚步,咳嗽了两声,管鹏清一手扶着他的手臂,眼见着宁瑾咳得越来越厉害,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忍不住道:“宁师弟,我说你还是去十步阁问问吧,你这伤得看看了,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其实宁瑾真是一号人物,他不是从春宴进的内门,而是通过外门大比进的内门,后面就在明霄书院加了个座,一道又跟着读了两年书。照道理说他应该是很厉害的,毕竟外门也是人才济济,能在外门修成筑基又赢的大比,奈何他似乎在大比上伤了根本,一直都有些病恹恹的,修为也止步在这里。
宁瑾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老毛病了,不妨事。”
管鹏清无奈地说:“那也不能这样,当时你修为比我们所有人都高,现在同窗大多都筑基中期了,你还停留在筑基中期。”
“这可能是命?”宁瑾嘴唇动了动,看似是想要笑的,可刚露出一点笑意就又咳嗽了起来,这回他连站都站不住了,膝弯一软便跪了下来,还是管鹏清一把扶住了他,让他靠在了树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溢出,狼狈不堪。
“这是怎么了?”忽地有人踏风而来,正是秋意泊,他在里头听见咳嗽声一开始也没在意,等咳得不像话了这才意识到不太对。管鹏清连忙道:“秋师叔,宁师弟旧伤发作了!”
秋意泊应了一声,上前伸手搭了搭宁瑾的手腕,他好歹也是个半道出家的赤脚医生,多少也能看得出来,这手一搭到脉门,秋意泊就被对方混乱的脉搏给惊了一下,这伤势……可真不轻。
甚至不能用‘轻’这个字来形容——要是凡人是这脉搏,九成九天不亮就能去阎王殿报道了。
秋意泊从袖中摸出了筑基期可用的丹药:“吃下去。”
宁瑾又是摇头,断断续续地道:“不敢受……秋师叔……”
秋意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将丹药给他塞了进去,转而吩咐管鹏清道:“你带着他,我带你们去寻先生看看。”
凌霄宗偌大一个宗门,刀剑又不长眼睛,虽说大家都是修士,大部分伤势只要灵气充足自己就能长好了,但凌霄宗依旧是有请了百草谷的弟子供职在门中的,遇上这种比较严重的伤势,又没有到要劳烦真君们的地步,便可以去寻百草谷的弟子先看看,因为来宗门客居的不管是什么境界,都与凌霄宗有恩,门中弟子便尊称一声‘先生’。
明霄峰距离洗剑峰并不远,秋意泊带着两人上了霞影,拉足了马力,不过一盏茶便已经到了郎中所在,百草谷的苏木先生一看见宁瑾便皱了皱眉:“又发作了?”
听着就像是老熟人了。
“秋真人也来了?”苏木先生随意的和秋意泊打了个招呼,就专心去查看宁瑾的伤势,见他体内已有一股温和的药力,便无趣的摆了摆手:“放着吧,没多大事,缓两天就好。”
管鹏清显然也是知道的,他松了一口气,秋意泊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秋意泊秉着相见即是有缘还是同门的道理,多嘴问了一句:“苏木先生,这弟子的伤势严重吗?”
“自然严重。”苏木先生道:“其实他的旧伤早就应该好了,本来修仙之人身强体健是应当的,这宁瑾也是如此,后来他伤势太重,反而引出了他先天之症,自然就不太好了。”
秋意泊微微皱眉:“那为何不通报真君们?”
苏木先生摇了摇头:“他这是九阴绝脉,这病不发出来还好,发出来便是无力回天了,他若想好,只能等到元婴时重铸肉身,哪怕是真君也不能在他筑基时就替他重铸一具肉身。”
要是真君能在别人筑基的时候就替他们重铸肉身,那当年金虹真君之子也不会天人五衰而死。
九阴绝脉说白了就是一种体质,要是不修仙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修了仙要是不受什么重创也没什么问题,但一旦因为一些外因将这种体质引发出来,九阴绝脉就会将宿主周身经脉封锁,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是不可逆的,在经脉完全闭锁之前若能到元婴境界重塑肉身也就没事了,要是到不了……那就是等死。
毕竟修仙就是靠一口仙气——灵力在体内运转,进而浸润经脉,开通关窍,由内而外滋养身体神识。经脉被完全堵死后灵力走不通,又如何修炼?
这还是真的全靠他自己。
这毛病秋意泊听着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想了想应该就是在半夏真君的手札上,便也不再去想,他摇头道:“他还能活多久?”
“不大好说。”苏木先生道:“最多再有五十年他的经脉就会完全闭合……不过筑基境界也就两百寿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