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多,辈分就乱。”秋意泊笑眯眯地道:“大孙子,你要是再不走,早朝就要迟了!”
秋大人立刻拱手告退,飞一样的上了马就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秋意泊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老板甚少见到这样俊美的郎君,不得不说长得好在哪都是吃香,老板这头给秋意泊盛了一碗大骨汤送了过去,边问道:“是小老儿眼拙,郎君竟然还在我们家用过?”
“小时候来过几回,老板不认得我也是常理。”秋意泊抬了抬手,谢过了老板的大骨汤,慢吞吞地喝了个干净,这才往秋府里走去。
昨日见的宗妇王素心见他从外面归来,当即叫人撤了准备给泠泉阁的早点,自己则是收拾整齐,只带了两个积年的老仆就往泠泉阁去了,“见过老祖。”
秋意泊摆了摆手,道:“账本可带来了吗?我想看看家中各类积蓄如何。”
他原本是不想看的,但想到这次走后或许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便想多看两眼,若是有什么紧缺的,他也好多留下一些。
他又道:“西厢房里有些布料首饰,你先着人去收拾了,不过是图个新鲜,其他倒是没什么。”
“是,多谢老祖。”王素心应道:“孙媳这就去,老祖先请稍座。”
自嫁入秋家后不久,家中长辈便告知了她秋家的秘密——秋家有修士,且各位前去仙山修行的老祖偶尔会归家,送回财帛药物,辟邪法宝等。王素心也告知了秋家她家的秘密——她家老祖也是修士。
王素心本是江杭一带的贵女,家中父亲乃是镇抚使,论家世,秋家虽前有大小秋相,如今却不如当年辉煌,按理是与她攀不上的,结果家中老祖传了令来,要与秋家交好,这才将她嫁到了秋家。
她虽未见过老祖,却对修行一事不算是太陌生,毕竟家中偶尔会有从仙界回来的姐妹兄弟,总是飞扬跋扈,她虽然不太喜欢,却也算是听了一嘴。本以为嫁到秋家后也是如此,没想到到了秋家过了一世的好日子,临到了老才正儿八经见了一回秋家的老祖。
秋意泊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等事情,否则他估计还得去一趟太虚门谢谢金虹真君。不过真要想起来了可能他左右一想反正关系也不差这么一句谢,什么时候见到了请金虹真君好生吃一顿酒就是了。
没一会儿王素心便带着账本归来,又有十几个仆婢手脚麻利的从西厢房将布料首饰清点记册装入箱中,悄然无声地抬了出去。秋意泊打开账本一看,里头账目十分清晰,这一本应该是专门用来记载不太普通的物品的,清晰地记载着哪一年哪一房因为哪些事用了某样东西,最后还有年度统计和近十年统计。
秋意泊很久没看见这么清晰的数据图了,心情大好。
他看完了账册,心中也有些数了,赞道:“孙媳聪慧过人。”
王素心躬身行礼:“多谢老祖赞誉。”
“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此后每十年我会嘱咐仆婢将物资送来,若情况紧急,只管修书送往凌霄宗便是,除我之外,还有秋怀黎、秋露黎两位兄姐亦在修行,若寻我三人皆不达,便可寻我父亲应真君秋临淮,三叔怀真君秋临与,这些你且记得。另太虚门有秋奇黎、秋凝黎两位兄姐,亦可寻他们。”
“是,老祖。”
秋意泊抬了抬手,早已准备在旁的数十个樟木箱子同时打开,里头非常不讲究的堆放满了各类瓷瓶,王素心神情有些古怪——这怎么看着跟路边上卖药郎的箱子似地?
秋意泊一手托腮:“管老祖要些丹药是管够的,但是要些锦盒什么的老祖却是没有的。这些孙媳你自己处理吧。”
王素心一时大窘:“老祖……”
“行了,玩笑罢了。”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笑道:“虽说我们几个都被冠上了老祖这个名头,其实我们在修真界还算是年轻呢。”
王素心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能陪着老祖一道笑吧?
秋意泊也不为难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找人来带着东西走了。他径自出了房门,去了一旁的书房,书房中有一扇大窗,现下正是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的时候。
他推门进去,便见窗外玉兰早已不是那孤单料峭的一枝,大片大片烂漫的开着,秋意泊看得正入神,忽地一只大鸟落了下来,啪叽一下就啄下了开得最好的那一朵玉兰吃了。
嚼了两下,还吐了出来,显然是不怎么好吃。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小混蛋。”
疏狂剑又叼了一朵玉兰来,飞了下来就往秋意泊嘴边凑,秋意泊无奈之下张口咬住了花瓣,伸手就打算在它身上薅两根毛攒一根鹤毛掸子。
以后它再皮,就原汤化原食,用它的毛做的掸子揍它。
秋意泊看着窗外清澈透蓝的天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与这凡间的因果,算是了了。
若再来,便是路过一隅,作一闲散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