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还是见一见吧。
秋意泊去开了门,叫住了那妇人与云哥:“方才有些事情绊住了脚,寻我何事?”
妇人背着一个背篓,见了他便惊喜地道:“原来秋相公您在啊!”
“云儿拜见秋相公。”云哥也像模像样的抱拳。
“不必多礼。”秋意泊点了点头:“何事?”
妇人反应过来连忙蹲了蹲身算是行了礼,拉着云哥上前了两步,放下了身后背篓道:“秋相公莫怪,今日本该是我男人带着云哥来的,但这不快入冬了,男人去打猎了……您是咱们村里最有学识的人,妇人是这么想的,云哥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想请您教云哥读书,不求能考上秀才举人,但求他不做个睁眼瞎就好。”
她推了推背篓,里头是满满当当的干货,什么笋干菌子,都是春天里才有的货色,放到现在就是紧俏的了:“这是咱们几家凑的,都是今年春天的货,都新鲜的,就算是您的束脩。”
秋意泊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是打算换个身份去的,闻言道:“我住在留山,上山来也不便利。”
妇人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道:“秋相公,妇人也不见外了,既然是要读书,哪里有怕苦的呢?秋相公若是愿意,只管说个时辰,云哥便是天不亮上山也是肯的。”
秋意泊看向云哥:“那你呢?我可是妖怪,拜我为师,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妇人闻言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云哥却脆生生地说:“我不怕!秋相公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快要得道飞升的大仙。”
秋意泊轻笑了起来,之前换个身份的想法作罢:“那便这样吧!”
妇人惊喜地说:“您真的应下了?”
“应下了。”秋意泊道:“他几岁了?”
“七岁快八岁了。”云哥道。
“那有些晚了。”秋意泊想了想说:“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来留山与我住吧。”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异,与这个与李郎中有莫大因果的小孩儿同住,怎么说都不太好,哪怕退一万步,这小孩儿和李郎中没有关系,但他与他同住,也是不方便的。
比如秋意泊如果直接从三楼跳进温泉池呢?比如懒得烧饭用法宝全自动炒菜呢?比如今天整了个法宝不小心闭关了三年呢?这些怎么解释?
他又看了看云哥……他摸了摸鼻子,话已出口,也不好当面反悔,他看着这个小孩儿总觉得顺眼,想来是有些缘分的——先处一段时间看看吧,要是不习惯,就再让他下山好了。
也就是区区几年罢了。
秋意泊见妇人和云哥千恩万谢地下山去了,慢吞吞地把斗篷变成了短打的袄子,鞋子嘛还是得换一下,换成靴子吧,不然这山路是真的吃不消,走一会儿就得倒一下鞋子里的砂石,不然就得忍着。
等到了松山,秋意泊就把事情给李郎中说了:“对了,我收了云哥当弟子。”
李郎中费解地看向秋意泊,感觉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必,你若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你想什么呢?”秋意泊拿了块肉喂驴子:“早上人家求上门来了,我看着顺眼就答应了……说起来我要是真教他修仙,你说到了百年后他会不会死?”
“他早已经死了。”李郎中淡淡地道:“就算他百年内修到大乘,百年后亦是六岁孩童。”
秋意泊应了一声,问道:“那你透个底……我确实觉得与他有缘,他是在你这儿死了,还是确实已经死了?有转世没有?……哎呦!”
秋意泊忽地叫了一声疼,随即扭头一看,发现驴子已经张了一张血盆大口把他小臂都吞进去了,他没好气地抽出来,甚至很残忍的把肉都从人家喉咙管里拖了出来,暴打了一顿驴头,把驴子打得半死不活后又状若无事的把肉塞进了对方嘴里,然后在驴头上揉了两把,斯里慢条地洗手,再看李郎中,他那表情写着‘不忍直视’四个大字。
可能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大乘真君用肉块打妖兽的。
李郎中也没有。
秋意泊理直气壮地道:“看什么看?我还年轻呢!自然不能和你这样的老家伙比!”
李郎中:“……”
那也有五百多岁了。
“你还没说呢,到底是个活人不是?”秋意泊道:“要是还活着,等我出去了花点时间去找他。”
“你找他做什么?”李郎中不禁问道:“你就这么缺弟子?”
秋意泊想也没想就说:“当然!你是不知道,我手里道统都快凑够一百个了,各个都要我传道统,我现在都大乘了,再不还因果什么时候还?你兄弟我是多少徒弟都不够啊!”
李郎中一时居然无言以对,沉默一瞬才道:“死了。”
秋意泊闻言遗憾地叹了口气:“得了,又没了一个。”
李郎中淡淡地说:“他便是还活着,也不适宜你的道统,莫要大材小用。”
“嗯?”秋意泊问道:“他日后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