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那种干渴的感觉没有了,他嘶哑地说:“你……你做什么救我!”
“我看见你掉下来,我就救了你。”那人容貌并不显得俊美,却也不难看,浓眉大眼,嘴唇微厚,穿着一身常见的农人用于劳作的短打:“你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做什么?”
“我……”张雪休累极,他闭上了眼睛:“不必……管我,让我这么死了就好。”
“有什么事情非要死才能解决?”那人笑了笑,将他翻了个身,往他背上涂抹着什么:“啧,我这么好的药都给你用了,你非要死,岂不是浪费了我的药?”
张雪休淡淡地说:“你涂什么也没用。”
“怎么没用?”那人笑着说:“也是巧,你这灵根才伤,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伤你的人没将你的灵根废彻底,还能接上的,不过修为是保不住了,大概是要重修的……空蝉化春膏听说过吗?”
“空蝉化春……”张雪休一字一顿地说:“你怎么会有……”
空蝉化春膏,哪怕张雪休没有见过他也听说过,是天下第一的圣药,号称能够修复灵根与丹田,只不过空蝉化春膏这天下只有一份,炼制这药的南斗真君曾言他也只能做三份,一份治了他自己的弟子,一份留在医修圣地云崖谷,最后一份早已送了人,至于送了谁却闭口不言。
“我一个堂堂大乘真君,有它很奇怪吗?”那人替他涂完了药,还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别动,真的糊在衣服上了就真浪费了!要是治不好可不能怨我!”
张雪休动也不敢动一下,敷在身上的圣药带来了灼烧一般的疼痛,他却连哼都不敢哼,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他在朦朦胧胧之间知道有人喂了他丹药,喂了他水,替他擦汗,替他治伤。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人想了想,温和地说:“修行一事,素来讲个缘分,我一见你便觉得有缘,就将你救了……嗯,等你好了,做我徒弟吧?”
张雪休闭了闭眼睛:“我有血仇在身……”
“我是大乘真君,我不怕。”那人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你不是得罪了道君,我替你报仇便是了。”
张雪休:“我不能……”
“空蝉化春膏很贵的。”那人道:“卖了你也买不起,你有多少灵石?”
张雪休:“……”
那人愉快地说:“好,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
张雪休沉默了一瞬:“我得罪了血来宫,血来宫有道君坐镇……你收我为徒,会害了你。”
他原本以为这位真君也会像之前所有人一样将他弃之如履,不想那真君听罢居然笑了起来:“血来宫?那算什么?”
张雪休:“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那人将一碗汤药递了过来:“喝了他……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就知道了,血来宫算什么?青莲剑派又算什么?不过是因为有道君坐镇,才显得厉害那么几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声说:“不过呢还是要忌惮他们几分的,你跟着我好好修炼,回头你自己去报仇,你光明正大的去,道君也不会为难你这种小辈。”
“我修的也是直指大道的无上道统,总不会埋没了你。”那人眉目一动,普通的相貌上陡然有了一种灿烂耀眼的气质:“如何?”
张雪休问道:“如果我坚持不……”
那人打断道:“要么卖身给我当弟子,要么卖身给我当仆役,你选一个吧!空蝉化春贵得要命,选哪个你这辈子也都还不完!”
张雪休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师傅。”
那人瞬间眉开眼笑:“哎!”
张雪休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人又摸了摸张雪休的头,笑道:“我道号灵毓。”
他跟着师傅修行了三百年后,他终于恢复了修为,不光是金丹,还叩问了元婴
境界,这一次重修比他小时候艰难了许多,久久未有寸进,师傅也不嫌弃他,带着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风光,耐心地教导着他,才进了元婴境界。
灵毓真君看着满身是伤的张雪休,苦口婆心地说:“三百岁的元婴,师傅已经很满意了,你不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他摇了摇头:“我要尽快叩问真君之境。”
“炼神还虚是急不来的。”灵毓真君像最开始一样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欲速则不达,你跟了我三百年,也该去历练历练了……前面,就是落霞城,你回去看看吧。”
张雪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师傅?”
“去吧。”灵毓真君摆了摆手:“去吧,再不叫你去,或许你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关口了。”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