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大乘真君无所谓地打了个呵欠:“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不用半夜爬起来了……真是无趣。行了,赶紧抓了人,我也好回家了。”
他今日休沐,应是因为大乘妖君的出现而被叫了回来,要不是万宝堂向来恭敬,他才懒得来。
另一大乘真君颔首,他也是如此。
毕竟是大乘期的妖君,若没有被迷香迷倒,必然是一番苦战。本来堂中有两位大乘供奉在,也算是万无一失,哪里想到情报有误,又多了一位渡劫妖君,这才连夜将他们请了过来。
一人盯着秋意泊看了一会儿,随即叹道:“可惜是个血统不纯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此人血统之中掺杂了人类血脉,还是他在可惜此人血统之中掺杂了妖兽血脉。
“不必多说。”另一人手中陡然出现了一捆绳索,这绳索通体灿金,皎若云霞,灿不可言,此乃十方伏妖索,是取大乘巅峰蛟龙之筋炼制而成,坚韧无比,妖兽一旦为其所缚,灵气断绝,绝无逃生之理。“你我只办事,其余的何必自寻烦恼?”
那十方伏妖索如灵蛇一般蜿蜒向凭栏边的白发青年而去,正当要触碰那白发青年之时,却见一只莹白修长的手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根绳索,白发青年神色慵懒,那万妖伏诛的伏妖索在他手中就如同一根普通的麻绳一般,毫无反应。
秋意泊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呵欠:“什么东西也敢随便拿来缚我?”
那两人神色大变,可下一瞬间包间的大门陡然阖了起来,墨色自那白发妖君脚下漫延,不过是一个刹那间便将整个包间都囊括其中,那漂亮得如同一杆修竹的手腕轻描淡写地转了一转,伏妖索便缠在了他的腕间,紧接着那握着伏妖索的大乘真君就被拖了过来。
不是他们不想反抗,而是他们反抗不得。
脚下不是别的,而是一件法宝!他们被困住了!
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今日想要回去,恐怕难了!
秋意泊脸上还带着一抹刚睡醒的红晕,语气温和:“在这里待着吧,听话一些。”
星云之上,天地异轨。
秋意泊轻描淡写之间勾动了天地法则,压得万宝堂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看在你们也是食人俸禄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们,若是再动,就不好说了。”秋意泊微微侧脸,削薄的唇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竟然是直接无视了他们,他隔空看向了对面的包间,那里门窗大开,恰好可以通过它们看与人厮杀的泊意秋。
泊意秋憋屈的时间够久了,渡劫期若不能心念畅达,怎么才能破了那渡劫之劫?
此前翠衍的事情办得太过温和,泊意秋能忍到现在不容易了。
秋意泊甚至觉得这是天道庇佑,他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寻点什么事儿,让泊意秋舒一舒心中恶念,但也总不好平白无故就去大开杀戒吧?正巧,这万宝堂送上了门来——够无礼,够恶劣,够恶心,还是他们先侮辱在先,追捕在后,连因果都不必承担。
这因果虽不至于承担不起,但没有总比有要好一些的。
雷劫劈在身上,能叫泊意秋少疼一些总是好的。
他在进这拍卖会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茶水有问题,香料也有问题,他好歹也是熟读百草谷半夏真君手札的人,哪怕分辨不出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但认出来有问题还是容易的。
想也知道,哪里能这么顺理成章呢?
他进了城随意进了个商行,买东西要他等着调货,等着的时候又听说商行有个拍卖会,左右他都是要等的,自然不会拒绝去看一看,等进了拍卖会,又遇到了一众言语不太敬重的人物,对着一个大乘真君还敢大喊着要他解了禁制,让他们看个够……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他就算给万宝堂一个脸面不在这里杀人,可出去了之后呢?
真君且不说,真君以下,杀起来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罢了。
他们为什么不怕?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连他的道号都不知晓,怎么知道他心性如何,会不会与他们计较呢?
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
再者,这拍卖会来的真君不少,可登台的宝物他也只看得上那条矿脉与极火梦鳞罢了,其他的不过是俗物,哪里能登上这样境界的拍卖会?不怕为众人耻笑吗?
别人或许不知,但泊意秋是真真正正做过一个大商行的人,金钱如粪土,名誉才是第一位的。这万宝堂弄出这些来,难道就不怕为那些真君所鄙夷吗?
若是秋意泊去了什么商行举办的拍卖会,拿出这些东西来,他以后再也不会去那个商行举办的任何场面,无他,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去了做什么?
可他们就这么办了。
还弄出了一个神神秘秘地大轴,有迷香在前,有挑衅在后,秋意泊为什么不能认为那个笼子就是为他们所准备的呢?
他不介意把万事万物都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你看,今日他好端端地在包间里待着,不也有两个大乘特意赶来抓他吗?
这种事情秋意泊看得多了,往日在燕京时,多得是俊男美女在街头失踪,然后出现在某个地下之所,供人欣赏玩乐,也多得是站在台上,被人购买回去的,到了那个地步,那就由不得他人了。人嘛,总是恶劣的多,那时京中有一位权贵,嗜好美人鼓,买回去的美人玩厌了就叫人仔细剥了皮,蒙作鼓面,美人骨做鼓槌,若是声音清越,鼓槌细腻,还会被那权贵赞一声是冰肌玉骨。
秋意泊还见过他,也见过所谓的美人鼓,那权贵最后被他杀了,也没什么,因为他酒后戏言了一句‘天下美人,小秋相风姿卓绝,堪当第一,可恨没有早早动手,如今小秋相登阁拜相,自是无缘了’。
秋家是千年世家,势力庞大,连皇室都不放在眼中,那些人自然不敢拿他作标。只是没想到当年他不过区区金丹都无人敢拿他作标,今日都已经是大乘真君了,还让他当了一回台上之人。
如果没有泊意秋,他自然是不悦的,可有泊意秋在,他只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