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期与金丹期本就不是不可逾越的境界之差,他们本就是修炼有成的大乘真君,以金丹修为击杀元婴期修士算不得什么,若鹿云能提前一步击杀对面那个真君,自然他得人和,若是反过来,他就危险了。
琼怀真君自然也能想到此着,他见满洞微光,不禁赞了一句:“道友好手段。”
有这丝线在,他便是想去击杀那位金丹修士恐怕也不容易,再有面前这位纠缠,还当真腾不出手来。长留真君十指还未停止,符印越发复杂晦涩,乙木牢本来是由他本体所化,用来自然是轻松,现下却丢了本体,想要再用就吃力许多了。
但得用,必须得用,他不能让鹿云莫名其妙的被对面那个阴险之辈偷袭而杀,这里的宝物可以不要,但鹿云不能死。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是假的,怎么样才是安全的?当然是死人最安全,态所以他宁愿耗费体内半数灵气,也要尽快击杀此人。
他不知道的是琼怀真君也是如此想的。
琼怀真君见面前妖修咒印如此繁复,当即意识到不能让他继续,石洞看着虽大,于他们而言却狭小得紧,若真的在此大用术法,他就算能避过,素砚真君也绝对逃不过去。他足尖一转,迎向刀光的短剑随着他在空中旋转半圈,短剑脱手而出,如一道白电一般划破空间。只听他闷哼了一声,他肩膀上血花四溅,他竟然是硬抗石刀一刀也要出这一招!
那短剑去的极快,须臾之间便已经到了长留真君面前,长留真君不敢轻视,手中术法当即不能继续,他身体向后仰去,只觉得有锋锐剑光擦过了他的眉目,热流涌下,将他目中沾得一片血红,他低喝了一声:“乙木牢!”
三根虬结的树枝陡然从破石而出,甫一出现便已悍然巨力抽向了琼怀真君,琼怀真君当即被逼退,长留真君冷冷一笑,手中咒令不散,三根虬枝犹如狂蛇一般,听他号令形成了三才之阵,封死了琼怀真君的退路,枝影狂风呼啸而来,竟然将琼怀真君打得有了败势!
长留真君心道他也并非是什么止步不前之人。
此前在万芳阁,他与鹿云一同遭遇了那三才法宝阵,这阵法简单,谁人不会?可用得好却委实是棘手至极!他自知他那乙木饮水牢施展困难,回去后便苦心钻研,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正在此时,一根虬枝骤然抽离了三才阵,以相反的方向抽向了素砚真君,素砚真君本就不如鹿云真君老辣,枝影横空掠来,快得几乎留下了残影,他已然发现却实在是没有余力,只觉得背后陡然一重,整个人便被抽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素砚真君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石壁陡然出现了一个大坑,连山洞都摇晃了起来。
琼怀真君脸色大变,心知此地不可久留,只剩下两根的树枝困不住他,他当即抽身掠向了素砚真君,长留和鹿云哪能让他们就此离开,径自追向了他。
琼怀真君一手一动,却招不来自己的本命法宝,便见本命法宝为一乙木牢笼所困——原来长留真君招出来的不是三根虬枝,而是四根!还有一根,专注困住了他的法宝!
至此,败局已定,琼怀真君却不是就此赴死之人,他背后陡然生出了一根修长的白尾,与那虬枝对抗了起来,他人却已经捞到了素砚真君,他心中一动,一掌狠狠拍出,已然被素砚真君撞出了一个大坑的石壁陡然坍塌,无数水流汹涌而入,他丝毫没有犹豫,带着素砚真君潜入其中,空着的一手连续掐了几个咒印,他袖中便有几件微小之物飞出!
那物件一飞出,也无甚光华,可那些虬枝却不再追击于他,反而去追了那几个物件,鹿云真君紧随其后,见状喝了一声:“长留,收手!追!”
长留真君瞬时散了咒术,还没忘记将那短剑也收入囊中,他方才就想毁了这短剑的,不过这短剑中不知道有什么天材地宝,他居然毁不去!
毁不去那也要扣着,总不能好声好气地还给对方。
长留真君一手将他们为此争执的灵草胡乱采下,紧随着水道追了出去。
水道崎岖湍急,前方琼怀真君又频出小伎俩,偏偏这小伎俩总是能够有效拖延他们时间,两人看得明白,他们绝不会容忍此人离去!
此人连割血化傀都能当机立断,浑然不惧这血傀一出,自身不死也要重伤,这样的心狠手辣之人,生死大仇已结,如何能放他就此离开?!
陡然之间,几人面前出现了一片光明之色,琼怀真君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当即从水中一跃而出,也正在此时,长留真君的法诀已至,若非他当机立断,这一法诀便能送他魂归幽冥!
漫天水花之下,长留与鹿云两位真君也出了水道,长留真君脸上已无笑意,他道:“道友,受死。”
琼怀真君心脏狂跳,确实,他已入穷巷!
何处得以逃生?何处得以逃生!
忽地他眼中一亮,望向了湖泊旁的老松,那虬结的老松被风霜雪雨打磨得光滑如玉,又被湖水洗涤,映射着莹润的光。有一青衣道士盘坐于枝上,一足垂下,膝上枕琴,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音伶仃。
“真君,还请出手!”琼怀真君喝道:“此后必有相报!”
长留与鹿云二位真君也闻声侧目而望,自然也看见了那青衣白发的修士。这一看,便让他们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一叹此人虽非敌,却也非友。
二叹面前这心狠手辣之人恐怕今日得以逃出生天,日后麻烦不断。
三叹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境界,他们两个跟个落水狗一样,那人却还是一身飘然仙意,点尘不沾。他们在这里与人厮杀,那人还有心情在那儿抚琴!
此人自然是秋意泊。
本来秋意泊是这里赏雨的,虽然天空阴云密布,可这空山幽谷,听一听雨难道不好?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意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