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怀真君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穿过了自己的剑意,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拖到了那只手的主人面前。
噗噗噗几声,草叶穿透了琼怀真君的四肢,捣毁了他体内各大主脉,将他彻底地变作了一个废人,琼怀真君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仿佛无穷无尽地血从他口中溢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秋意泊,秋意泊却含笑拍了拍他的脸:“想报仇?可惜,你若是往年多练一练,说不定还有机会。”
长留和他比较熟,他不太好意思开口羞辱,但是琼怀不怎么熟,就无所谓了。
秋意泊随手斩断了他的心脉,捣毁了他的丹田,五指一松,琼怀真君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坠落于地。他的手背上沾了一点血,他摸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擦完了又随手扔了出去,刚好盖在了琼怀真君的脸上。
“琼怀——!”素砚真君不禁怒吼道:“你为什么要杀琼怀!……你——!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到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琼怀!”
那一日,他醒来就问秋意泊为什么说要带他们平安出去,秋意泊方知他居然听到了,秋意泊让他听话,只当做没听见,秘境出了问题,如果不能按照他的计划来,那么所有人都会死在秘境中。
他答应了,可是一天天看着,他也怀疑过秋意泊根本就不是想带他们出去,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想杀掉所有人独吞秘境罢了,他都快相信自己被秋意泊骗了的时候,太阳陨落了,当漫天遍野的金乌泪坠落时,他才知道秋意泊从来没有骗他。
秘境是真的出了问题。
可他今日为什么又来杀长留真君和琼怀了?!
秋意泊笑着看向了他,温柔地说:“素砚道友很是听话,今日我便教你一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讲那些礼义仁信是没有用的……我想杀,就杀了,你能奈我何?”
一众修士被压于泥土之间,秋意泊却漫步坐回了低矮的老松上,月光拂照,恍若谪仙,可是他口中的话语在众人耳中却不是什么谪仙之语,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头。
秋意泊轻笑道:“哎……真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得这么多的大乘真君齐聚于此,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心动呢?鹿云真君,我之前品尝过一种极美味的鹿肉,彼时在万芳阁时我就想着你是什么品种呢?”
鹿云真君眉目不动:“真君尝了就知道了。”
秋意泊话中之意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原来这人进这秘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们!他们元神在此,若是被杀,肉身自然也成了一具活死人,一位大乘真君的身家不可谓不恐怖,那近五十九位大乘真君呢?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何人能不心动?!
再者,他们之间还有二十九位妖修真君,他们本身……就是极品的天材地宝!
一众修士目眦欲裂,“你做下如此之事,就不怕冒天下大不韪吗?!”
“大不韪?”秋意泊听罢不禁嗤笑:“何为大不韪?杀你们就算是大不韪?如今我与诸君都在秘境之中,是诸君技不如人,这才只能在此俯颈就死,大不了杀了你们,等出去后再将你们的亲眷好友一并杀了就是。”
有人声嘶力竭地道:“你这魔头就不怕道君震怒吗?!”
秋意泊微微摇头,眉间讥讽之色越甚:“我且问诸君一事,在场可有伴月、凌寒两位道君的弟子、好友、血脉?”
有人斥道:“与你何干?!”
“那就是没有。”秋意泊轻笑道:“道君既然与诸君并无关联,难道就为了一个秘境,死了二三十大乘真君,就来寻我一个区区大乘的麻烦?还是说我其实也是道君,不要脸皮特意寻你们麻烦来了?”
“之前我在自观城杀了一些不长眼的,凌寒道君也不曾说什么。”秋意泊说到此处笑意渐冷:“我最看不上诸君的一点,便是堂堂大乘,动辄将道君挂于嘴边,利益熏心时是道君不管等小事,遇上了杀身之祸便是道君在上……难道两位道君在诸君眼中,都是随意呼来喝去之辈?”
“大丈夫行天地间,修无上之道,问长生之仙,俯仰无愧。”秋意泊垂目望去:“诸君修的,怕是裙带大道吧。”
此言一出,众人抬头见秋意泊,一高一低之间,四目相对,只觉心中狂震。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又悟到了什么,可确实是震撼无比。
过了许久,才有人喃喃道:“……自观城万宝楼覆灭,一夜之间死了三千余人,原来……是你做的……”
秋意泊含笑不语,他没有回答,对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观城一夜之间死去了近十位真君,三千修士,这样的大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此,这长生真君依旧端坐于此,他们心中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今日就算是他们尽数死在这里,道君也不会为此责难长生真君。
是啊,长生真君不过大乘罢了,道君之下,两位道君怎么会出手责难?
不过是他们技不如人罢了。
“物竞天择,古来如是。”秋意泊看向了天空,那处望舒高悬,他含笑道:“道君岂会违拗?今日是我在此,他日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