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又重复了一遍:“除秋家子弟者,皆退下。”
秋二老爷眯着眼睛看着秋意泊:“你就是七郎?有这般模样,怪不得你这般傲气……此处皆是血脉相连之人,你有什么话,说了便是。”
秋意泊看也未看他,反而看向了秋辟云,秋辟云只觉双目刺痛,他捂住了眼睛,高声道:“七郎君这般说了!还留在此处作甚,还不退下?!”
此言一出,秋家众人身边贴身的侍女、小厮这才退下了。
秋意泊都在冷笑了,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他以为他和这个家已经冷淡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了他们身上的气息与他已经截然不同的地步了。当年他也说过再回秋家,不过是一个过客……可真的看见这一幕,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失望。
他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他们老秋家有祖训,有家底,再如何也不至于在王朝更替中倾覆,总能是有些出色人物的,哪怕不如澜和叔,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换了新朝新帝,他们秋家照样是屹立在燕京城中,做第一流的清贵。
……想当年他修行,多少是怀着保住这个家的念想才宁愿不睡,靠着丹药又是练剑又是炼器,寻思着他自己恐怕在修炼上天赋不高,学门炼器手艺以后也能和同门搞好关系,这样以后真的遇见了和书里一样的事儿,也有人能帮衬秋家一把。
哪里想到秋家没有因为他那个不存在的秋傲天儿子而死,如今却要自取灭亡了。
他今日本来就是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也该散席了,他也差不多该出来寻几个主事的见一见,了解一下如今朝堂如何,若实在是渡不过,他也总能有些法子悄悄指点一二也就算了……如今看来,不下重手是不行了。
正厅中呼吸可闻,秋意泊抬眼走向了脸颊酡红双目迷离地秋十五郎,道:“让他清醒清醒。”
秋辟云道:“七郎,十五郎用了些助兴的药物,让他发散发散便好了。”
秋意泊反问:“十五郎今年几岁?”
秋十三郎下意识地道:“十五岁。”
“十五岁,就要服用助兴的药物?”秋意泊轻声说:“物竞天择,恐怕是老天不允他活了。”
忽地,一众秋家子弟惊叫了起来,秋十五郎瞪大了双目,他被秋意泊一手揽着腹部,他看着秋意泊,迷迷糊糊地道:“好疼……你……好面熟啊……真的好面熟啊……”
话音未落,他便跌落了下去,秋意泊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长剑,长剑湛青,明明方从血肉之躯中抽出,却滴血未沾。他道:“都闭嘴。”
秋十八娘已经扑了过去,抱住了十五郎:“十五哥!哥!你醒醒啊——!”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秋意泊:“秋七!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我有一问,自然要用你哥哥试一试,看看老天允不允他活。”
秋十八娘厉声道:“你就是个妖物!你疯了不成!……大伯父!二伯父!你们替我哥哥做主啊!”
十五郎身下的血已经渗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浓厚的血腥味溢满了整座大厅,有人忍不住吐了起来。
秋辟云这才反应过来,他满头都是冷汗,急急忙忙地从主座起身,却没有如众人所想一般去探查十五郎死活,他走到了秋意泊面前,双膝落地:“老祖……是孙儿管教不力,还请老祖息怒!”
秋意泊垂眸看着他:“你确实管教不力,家中如此,论罪,你当属第一。”
秋辟云满脸惨白:“老祖,且听我一言……”
秋十三郎陡然高声道:“大伯父,七哥到底是谁?你为何称他老祖?!”
秋意泊的目光随即望了过去,似笑非笑地以剑抬起了秋辟云的下颚,疏狂剑锋锐的剑尖在他颚下点出了一滴血珠,他说:“你说,我是谁?”
秋辟云被迫抬起了头,他看着秋意泊,道:“老祖……孙儿无礼,将此事隐而不宣,老祖名讳……秋意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小秋相?这怎么可能!老祖已经仙去数百年……”
“大伯父是喝多了?”
“还不快喊人将这妖物抓起来!”
秋二老爷大喝了一声:“都闭嘴!”
他起身,面色十分难看地走到了秋意泊面前跪下:“孙儿无礼,不知是老祖驾临,还请老祖责罚。”
秋意泊看了他一眼:“你于此事并未做错,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