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清光暴起,双方已经战作一团,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秋意泊眉目一动,心中也跟着点头,卓丰道君的剑意与他相似,已经到了化入天地的境界,别看秋露黎的剑意狂暴锋锐,实则她所乘之风皆是卓丰道君的剑意。
这就是道君与真君的区别。
秋意泊站起了身,这种比试他不适合坐着看,卓丰道君现在如果想要秋露黎的命那是轻而易举,他要准备着随时下场救人。虽说只差一念,可秋意泊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卓丰道君这里抢到这一念,而这一念之间于秋露黎而言,便是生死之差。
卓丰道君并未出招,他只格挡,秋露黎见状剑光来得越发迅疾,霜花狂舞,极近成瀑,日光映照其上,满目星流,灿烂无比,随着她一声低斥便扑向了卓丰道君,譬如白虹贯日,锐不可当。
卓丰道君手中长剑一动,秋露黎只觉得目中一炫,只听一声悠长凛冽的剑鸣之声,一片素白之中有一人破瀑而出,带着一点凌冽至极的剑芒已至秋露黎眉间。秋露黎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她身躯一旋,手中长剑自下而上削去,这一剑迅猛刚烈无比,偏偏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轻盈灵巧之感,双剑相击,只听轰的一声,周围爆开了一场风雪。
秋意泊甩袖挡去了迎面而来的雪粒,他也不免全神贯注,他速来觉得看惯了孤舟师祖的剑,再看别人的剑,总觉得弱了几分。可卓丰道君不同,他那一剑,也叫秋意泊惊艳。
干净,利落,是惊世的一剑。
秋意泊心念一动,给温夷光传讯:【演武场速来速来速来!】
哪想到秋意泊立刻回了一个点,人就已经出现在了秋意泊身边——他方才就察觉到了演武场的动静,只是为了遵守基本的礼仪,故而不再近前罢了。如今秋意泊叫他,他自然也想近一些看。
卓丰道君本以为秋露黎避不开这一剑,没想到秋露黎这反手的一剑如丝如蛇,柔婉至极,竟然三两拨千斤,硬是躲过了这一剑。他先赞了一声好,随即皱眉道:“这一剑与你不符。”
秋露黎颔首道:“习自外子,让道君见笑了。”
言语之间两人剑光不停,正在此时,秋意泊忽地身形一动,随即就站在另一个十几岁的弟子身后,他一手遮着弟子的眼睛,淡淡地道:“不是叫你们不许来么?”
“我……弟子……”那弟子话都快说不清了,他两手抓着秋意泊遮着他眼睛的手臂,只觉得双目剧痛无比:“眼睛……”
两道鲜血自弟子眼中流下,秋意泊道:“疼着,瞎不了。”
他没有离去,而是继续看着这一场比试,等到比试结束,秋露黎被打趴下了,这才扔了一句‘失陪’后带着秋露黎一并走了。他这一走,就只留下温夷光与卓丰道君面面相觑,温夷光微微低头,以示敬意:“多谢道君指点。”
卓丰道君坐在散乱的碎石上,一手拄剑,目光锋锐,他低嗤了一声:“你就是温夷光?”
温夷光道:“是。”
“来。”卓丰道君道:“刚刚那个不错,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是。”温夷光取出了参商剑,他低声道:“温夷光前来问剑。”
……
秋露黎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她被扛回来的时候,银华真君还搁那儿给秋露黎绣衣服上的花呢,见到秋露黎被扛着,心神巨震,连绣花棚子都来不及扔就冲了过来:“露黎?!秋长生,你姐姐……”
“没事,和道君切磋了一场。”秋意泊将秋露黎给了银华真君,也不用吃什么丹药,这点伤势打个坐休养几日也就好了,不过看情况秋露黎可能要闭关一段时日,来琢磨今日之战。
卓丰道君和凌霄宗的道统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他看了也有所感悟,别说秋露黎了。秋意泊解决了自家姐姐,还有个小兔崽子等着他治伤,他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那小弟子已经昏过去了,秋意泊替他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势,问题不大,就是得瞎几个月。
秋意泊半点不心疼,当他的命令是假的?吃点教训,该!
秋意泊去了外面歇着,一直到了翌日清晨,少年才醒了过来,他摸摸索索地坐起身,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
他忽地大叫了一声,愣是把秋意泊给惊醒了。
秋意泊自主屋出来,一手拉起被子把少年的嘴给堵住了,止住了大叫声,秋意泊这才觉得好受些,他没好气地说:“没瞎。”
少年唔了一声,下意识抬眼看向秋意泊的方向,秋意泊看他满脸仓惶的样子也柔和了语气:“昨日卓丰道君与霜怀真君比剑,你擅闯其中,双目为剑意所伤,要养上半年才能复明。”
少年这才点了点头,又唔唔叫了两声,秋意泊把手放了下来,那弟子咳嗽了两声,平复了呼吸后说:“多谢山主……是弟子无状,擅闯演武场,才招惹祸事,请山主责罚。”
“罢了。”秋意泊道:“瞎几个月也算是对你的惩罚了,不再另罚你了。”
少年小声应了一声,秋意泊摆了摆手示意人可以走了,少年虽然眼瞎,却也是练气修为,听到风声,再联想秋意泊平时的习惯,也就明白了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他起身向秋意泊行了一礼,这才摸索着往外走。
秋意泊看得可怜,随手探出了一道灵气,少年漆黑的世界里就突然亮起了一条明亮的路,少年的步伐重新变得平稳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走出了屋子。
秋意泊打了个呵欠,突然发现卓丰道君还未离去,他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等到了演武场,这才发现周围竖起了几道禁制,而禁制中央,卓丰道君与温夷光打得有来有往,而周围则是围了一圈早起晨练的小弟子,这场面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