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颔首:“那院子风水不太好,打算换一个院子。”
金虹道君:“……?”
秋长生自小到大什么时候讲过风水?
秋意泊给了金虹道君一个眼神,示意稍后再说,忽地小一恍然大悟道:“风水?该不会是昨天那两棵美人蕉吧?嗐,掌柜的,昨日我就说了,那美人蕉种窗口,有个风声雨声动静大得很,影子也……”
小一的声音在秋意泊冷然的目光下越来越低,掌柜的怒视了小一一眼,连忙道:“亏得前辈指点,不然我们这等蠢人哪里知道这美人蕉风水上妨碍了,我们立刻就派人去挖……这天河院还空着,前辈您要是不嫌弃就挪到天河院去住?”
秋意泊点了点头,接了掌柜递来的令牌转身走了,天河院就在天雨院隔壁,倒也不用人替他引路。金虹道君也没有再回去问他方才想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堂堂合道道君,被一个鬼影吓得没睡好,而且这鬼影还是两棵美人蕉,说出去都没人信,他笑了笑,转身出门了。
他两一走,掌柜的就重重地拍了一下小一的脑袋,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要你多嘴!怎么成天把聪明劲头用在不该聪明的地方!亏得那位前辈脾气好,不跟你计较,否则光你这么说你小命早没了!”
小一被抽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脑袋直喊冤:“三叔,我哪里说错了?”
“还哪里说错了?!”掌柜的瞪大了眼睛,一条抹布直接甩在了小一脸上:“滚滚滚,我真是要给你气死,你没事就把桌子擦了,多干活少说话!自己想去!”
小一委委屈屈地去了。
掌柜的瞪了一眼小一,还哪里说错了!这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就点明那位前辈怕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虹道君走在柳絮城中,柳絮城瞧着要比广陵城宽敞了许多,倒不是城池比广陵城大,而是人少了太多。且行走其中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大多体面,那种体面不是由衣着体现的。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是由长期安稳富足的生活才能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体面’。
广陵城则不然,广陵城中人大多忙忙碌碌,步履匆匆,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皆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氛围,故而广陵城中的人脾气大多也不如何,火爆得很。就今日秋意泊大清早的找掌柜换房这事儿要是放在广陵城,境界只能影响掌柜的用词,而影响不了秋意泊会被阴阳怪气几句的事实。
金虹道君想到昨日他们来就见着柳絮城同样有守卫把手,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是柳絮城外有不少格外简陋的村落,里头居住的都是凡人。他们两人摆明了修为不弱,守卫也不曾为难什么,恭恭敬敬地放他们进去了,倒是那些凡人,走的是另外一个门,每一人入城除非有路引,否则总是要纠结许久才叫一人进去,更多的人则是被拒之门外的。
今日再看城中,想来,真正逃难出来又无银钱手艺傍身的凡人都被拒之门外了。
金虹道君漫漫地看着柳絮城的风貌,忽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广陵城与柳絮城,到底谁的做法才是对的?才是更有益的?
他眼中有峰峦迭起,他沿着长街,从头走到了尾,却觉得或许谁都没有做错。
问虚道界这般的情状,有人想要庇护万民,有人想要独善其身,似乎谁都没有做错。
但他终究还是觉得广陵城更符合他的心意一些。
……
秋意泊换了个院子后总算是睡了个好觉,这一觉睡醒之时,已经到了日落之时。他们找客栈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寻了一家号称柳絮城第一的客栈,除了那客房是按院子算的,前面本身就是一家极好的酒馆,对面就是青楼,隔壁就是赌坊,号称吃喝嫖赌一条龙。
这几家店虽然名字不同,但看着招牌下那个特殊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这儿真正的东家是会赚钱的。
秋意泊到了前面叫了一桌席面,因为是住在了客栈的天字客房,到前头吃饭还有折扣,甚至还送了两壶不错的酒水外加一个弄得精细漂亮的果盘,别的不说,服务很是到位,秋意泊很是满意。
毕竟是花了钱的,这花钱花的就比在广陵城那个破点心铺子里来得爽。
也亏得秋意泊醒得早,就他在这儿点了菜到等菜来的这点时间,这楼里头就几乎坐满了。这楼里头上菜上的有条不紊,八凉八碟上得极其有规矩,份量、菜品都是以开胃为主,秋意泊这头吃上几筷子,下一碟菜就到了,恰好筷筷都能吃个新鲜。瞧着要上热菜了,小一来了一趟,请示道:“前辈,楼里头养了些歌舞姬,乐器也是一把好手,您若是觉得吃着无趣,我替您叫两个来热闹热闹可好?”
秋意泊听了,侧脸想了想,道:“歌舞就算了,有没有说书的,叫一个来解解闷。”
“有的有的,您稍等!”小一一迭声地应了,连忙跑去请,不一会儿就来了个老者,瞧着有五六十岁,发须半白,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手里还提着一把折扇,最令人稀奇的是这居然还是个筑基修士。那说书先生一进门,先给秋意泊行了个礼:“晚辈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想听点什么?”
说着,就递了帖子过来,秋意泊摆了摆手,示意不必,道:“有什么奇闻逸事,捡着有意思的说上两段。”
那说书先生眉间一动,流露出一点沉思之色,秋意泊见他迟疑,又补充了一句:“不拘什么,就是家里头婆媳妻妾的我也爱听。”
说书先生听罢便笑了起来:“前辈好生风趣,那我便随意说上两段。”
秋意泊抬了抬手示意他随意,说书先生道:“话说古今,这柳絮城原不叫柳絮城,而叫扶摇城,这城东有一户人家,家中大娘子怀胎十月,呱呱落地了一个女婴,这女婴生得是眼若点漆,眉若远山,肤若凝脂,唇若涂朱,这世人爱男不爱女,这女娃儿落地,东家却是大喜,只道是有高人指点,此胎生子,祸及全家,此胎生女,则能扶摇直上。”
秋意泊心里点了点头,老套路了,然后就该整点宅斗戏码了吧?
“直到这小娘子长到了六岁,东家心想小娘子必然仙缘深厚,总该扶摇而上,如今便该乘风而起……也是这一晚,扶摇城遭逢巨变,有一缕魔煞之气在城东这一家悄然生出,这一家子居然就此惨遭灭门!只剩小娘子一个孤女偷生!”
秋意泊听的认真,随即问道:“可是这小娘子被获救,然后拜入仙门,勤奋修行,最终查出当年魔煞之气为仇家所为,最终大仇得报?”
说书先生摇头道:“非也非也,小娘子的仙缘并非此仙缘。”
“且听我道来,这小娘子外出玩耍,回到家中时家人已经横死,她只剩下一个不大衷心的丫鬟,两人正茫然无措之时,有歹人见小娘子容貌姣好,便起了歹心,将小娘子抓了去。小娘子美貌,便被转了几手,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彼时有一仙门少君,见小娘子可怜,便将她收入门下……”
秋意泊:“不是,这小娘子才六岁吧?!这……禽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