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磊磊心想:他们肯定不是活人了。
是活人,就总是会好奇,会微微摇晃眼珠的。
从两排死人中间穿过,顾磊磊的背部已经泛起轻微的凉意。
引路人拉开木门,示意她独自向前。
顾磊磊瞥了引路人一眼。
她就像是任何一名有求于神婆的镇民那样,迈步走了进去。
“当——”
空灵的钟声响起。
紧随而来的,是丝丝入耳的幽怨唢呐声。
唢呐声并不太响。
它听上去,好似——
顾磊磊开车穿越郊野公路时,与她间隔着一亩田地的村落里,吹唢呐的人正在为新的亡者送葬。
能听见,不明显
,却也无法忽略。
她停下脚步,环顾左右。
这间堂屋的布置就和外面宅院的正常感天差地别了。
入口处,两只火盆正在熊熊燃烧。
一人多高的橙红色火光不断跳动,照亮了后方成排成排的锡箔金元宝。
顾磊磊曾经在电视里见过这种金元宝:
它们是用来烧给死人花的。
再往前看,几名纸扎人、纸房子和巨大到足以顶住房梁的花圈围着两侧墙壁摆了一排。
它们有的围拢在一起,互相嬉笑;
有的坐在纸扎的餐桌旁,伸手去夹薄薄的纸菜;
还有一些,则站立两旁,如护卫般凝视前方。
顾磊磊又迈出一步。
几位纸扎人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顾磊磊吞咽口水。
她开始疑心自己是否走错了门,在不经意间,来到了其他人的白事现场。
“这群神神叨叨的诡异就没有一个是住在正常的屋子里的。”
“她到底信仰了谁?才会把房间打扮成这样?”
“难道是丧葬之神?”
顾磊磊一边猜测着神婆的身份,一边顶着各种纸扎人的森冷注视,向前行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纸扎人终于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缠绕不休的白布。
像是裹尸布,也像是普普通通的丧服布料。
顾磊磊带上乳胶手套,挑开布料。
她的脚下同样也被这些滑溜溜、弯绕绕的绸布占据。
“万一打起来的话,这里可真不容易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