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行,庞嬷嬷惊慌的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屏住,像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大鹅。
她是世子乳娘,前半生几十年在侯府里风风光光做管事娘,怎能被赶出府去农庄干那些苦活累活。
庞嬷嬷哽咽几许,半晌说不出话来,肥硕的身子缓缓跪下。
她前一刻还在轻蔑嫌弃女子,如今却要伏低求饶。
她闭上眼,深深叩首,“求世子妃饶过老奴,老奴甘愿为世子妃当牛做马。”
女子细白的指抚着玉碗碗沿儿,然后屈指,欲轻轻一推之时,又停顿下。
“嬷嬷的确是个聪明人。”
温琼重新拾起那玉碗,扶起庞嬷嬷,玉碗还给她,浅浅勾起唇来,温婉动人,“希望庞嬷嬷说到做到。”
“嬷嬷快去忙罢。”
庞嬷嬷是侯府里的人,与她有些不对付,还是半个小管事,这一点可是至关重要。
入了夜,随同僚外出的姚宣辞还没有回来。
府医来诊脉时,也只是道她身体安康,倒是递给她一个香包,说是安神入眠之用。
那香包闻着淡淡的清新芬芳,温琼拆开香包翻看了,无甚复杂,外头已是夜色沉沉,她便早早上了榻。
明日杏林宴,不能再去在意那么多,不然兄长喜事临头,而她精神不佳,可实在扫兴。
至于姚宣辞……温琼望着头顶的檀色床帐,缓缓闭上眼。
他保她孩儿无恙,这场荒唐之戏,她便同他一起唱下去。
*
明媚曦光挥洒在庭院中,临近八月,清晨已变得凉爽宜人。
直至日头慢慢移上当空,热度渐渐灼起。
清瑜院中婢女小厮各司其职忙碌着,一阵微风拂过,紫藤花廊上的蔓叶沙沙作响,新栽下的几株花树舒展着翠绿枝叶。
温琼认真仔细捯饬了一上午,出府往宫中赶去,走至半路却被拦下。
是随着姚宣辞消失一夜的墨崖,他衣摆沾满血色,匆忙拦住马车,“夫人!”
温琼闻声掀起马车窗帘,看他身上血迹斑斑,还有大大小小的鲜血伤口,顿时一惊,“你这怎回事?”
“我等昨夜随公子追查一件案子,遭对方埋伏遇袭。”
墨崖神色焦急,“公子伤势不重,但磕到了脑袋正昏迷不醒,我们不敢乱动。”
“受伤之事还不能传出去,属下只能追着您来了。”
姚宣辞乃是大理寺少卿,与东宫太子多年挚友,敢对他动手,只怕这案子背后之人底气十足才这般有恃无恐。
温琼唇角一抿,抬眸望向皇宫的方向。
兄长与母亲已经在杏林宴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