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山脚下聚集的人就看到一名不过二十出头的举人爬到了山下的一块巨石上。
“那是湖广李家的嫡系。”
“李家这一次是不是也有老祖前辈入京住在这狮子山上了?”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和刘舍人有着颇多私交的关系。”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站在巨石上的人。
巨石上湖广道的李家举子振臂高呼:“定是心学那等邪说中人,使了计谋,方才逼死了狮子山上的诸位前辈大儒!”
李家举子再一次的重复了自己的判断,继而道:“今岁恩科会试,原本一切顺风顺水,若当真有舞弊之事出现,那锦衣卫的豺狼虎豹又何必要等到今日放榜后才行捉人?”
山下的理学子弟们一听这话,顿时响起一片醒悟的惊叹声。
锦衣卫抓人何须等待,若是真的有舞弊之事,事发的时候锦衣卫就应该开始抓人了。
李家举子又道:“世人皆知,我江南士林书香传家,重学重教,读书育人,千百年如斯。而我江南士林,也多是理学大家,承袭程朱理学,日夜朱子圣言。
定是心学中人,察觉到今科金榜之上,我江南子弟屡多彩头,心生怨恨,方才暗中诬告今科有舞弊事,继而引来锦衣卫一众豺狼虎豹捉人!”
山下理学子弟们轰然如雷动,一切都能说通了。
一时间声讨不断,此起彼伏。
“公道!我等要个公道!”
“上山!”
“上山!”
“要公道!”
“……”
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矛盾也被竖立了起来。
正待那李家举子要与几名家中老祖前辈生死在狮子山上的人家子弟,一同带着山下这些理学子弟上山的时候。
却又见几名举人从远处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几人到了近前,便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李家举子跳下巨石,快步走到几人面前:“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一人抬起头,一手扶腰,张着嘴满头大汗的喘着气:“太孙……太孙!太孙在狮子山上!”
李家举子脸色一变,低声道:“太孙在山上?”
原本还在声讨的理学子弟们,亦是伸出了迟疑和胆怯。
“太孙竟然去了山上……”
“如此……如此……”
“山上定然是重兵把守的吧?”
“……那……那……那我们……”
“我们我们我们还要上山吗?”
“上……的吧……”
这些明明先前被调动起了情绪的理学子弟,在闻听太孙竟然正在狮子山上,不禁生出了想要退却的念头。
这便是他们。
李家举子冷眼扫过在场众人,而后继续高声呼喊道:“此乃我理学生死存亡之际。今日,我等家祖被逼自缢,来日又何尝不会是吾等悬于梁上?”
“今日,会试金榜六百六十六名吾辈同窗被捕,刘舍人等考官被扣罪缉拿。来势汹汹,皆以我等为矛头,此刻我等若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来日尔等独身面对锦衣卫此等虎狼,当真还有匹夫之勇,可做那一人敌?”
李家举子声声道来,言语之间便再一次催动了在场众人的斗志,就连那些已经开始准备溜走的人也咬着牙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