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无奈的笑了笑:“按察使当知晓,如今河南道皆以本王那位侄儿为尊,政令无出其右,河南道莫敢不从。他要杀你们,本王又如何出手救下你们?乃至于,本王目下亦甚是惶恐,唯恐我那侄儿,会加罪于本王啊!”
“各位,该用饭了。”
牢房外,狱卒们终于是分发食盒一路走了过来,那年老的狱卒拿着木棍瞧了瞧牢房栅栏,目光淡淡的注视着牢房中昔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
潘伯庸一听到这话,浑身猛的一颤,当即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朱橚的一只小腿。
两侧的牢房中,那些往日里河南道官场上的中流砥柱官员们,已然是哭嚎声一片。
潘伯庸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害怕到了不时的抽搐着,双手却是死死的抱紧朱橚的小腿。
“殿下,臣等为官河南道,周王府藩开封,殿下与臣等本就同为一体。臣等有罪,殿下何以?还请殿下三思,救臣等于水火之中。”
朱橚终于是眉头皱起,低头嫌弃的看着因为潘伯庸的双手,而被染黑了的小腿。
他**了一下腿,挣脱开潘伯庸的双手抱紧。
朱橚目光冷漠的俯视着潘伯庸:“潘伯庸,你是在说,本王与尔等一般,都是大明朝的乱臣奸佞?”
潘伯庸心下一紧,连连摇头:“臣不敢!臣失言,还请殿下饶恕。”
朱橚冷哼道:“本王饶恕不饶恕你们又如何?要斩你们的不是……”
“是朱允熥!是这个欺瞒陛下,篡夺大权的人!”潘伯庸高声开口。
啪!
朱橚终于是满脸杀气的抬手抽在刚刚抬起头的潘伯庸的脸上。
“是你们自己!是你们自己斩自己的!”
朱橚声音在一瞬间冰冷如霜,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周王府名下田亩,已悉数移交布政使司衙门。
周王府所行欺压仆役,已移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
本王请罪奏疏,亦发往应天。
尔等当真以为,本王便是犯了法,也会和尔等关押在一起?
尔等也配?”
朱橚不打算装了,反正今天午时三刻一过,这些人便算是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关系。
潘伯庸神魂恐惧,失神抬头望着脸色冷漠的周王殿下,他惊恐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往后腾了几下。
“是你!是你们……你们做的局!”
潘伯庸伸手指向朱橚,神色颤抖:“是你们逼着河南道叛乱的!便是没有我等,河南道依旧会大乱!”
一瞬间,潘伯庸想明白了今岁河南道发生的所有事情。
通盘的事件,被一个个的串联在了一起。
那张在所有人未曾察觉之时,就已经张开的大网,让潘伯庸胆寒不已。
“王爷,太孙殿下请王爷移步。”
年老的狱卒打开了牢房,将属于潘伯庸的上路饭放在了一旁,而后便躬身到了朱橚跟前。
朱橚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举起双臂平整胸前衣袍,继而一手端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就要提步向外。
潘伯庸望着这幅画面,一切都是无言,却又无比强烈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就是一个大局。
一个以整个河南道为棋盘的大局!
潘伯庸脖颈一颤,张开双臂,仰面向后倒在了牢房那冰冷的地面上,双眼则是平静的盯着牢房顶上那只撒着晨光的小窗。
似乎,透过这只小窗,他已然听到了牢房外,开封城里的厮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