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几名在皇帝亲军护卫下出了皇城的内宫太监,却是目光平静的望着这些挡在白虎街上的人群。
领头的大太监望了一眼被挡在人群后面的通政使司衙门,颇有些晦气的扫了一眼这人头攒动的白虎街。
“既然都挡了路,杂家也去不得通政司,便就在这里与你们说了吧。”
领头大太监语调轻缓,却又让人觉得颇是刺耳。
而他亦是继续道:“陛下有旨意,叫通政司传晓京师各部司衙门,今岁朝堂之上一应官署衙门,皆查。钦命秦王殿下总办今岁京察诸事,望各部司衙门自查自清自解,勿谓言之不预。”
皇帝要京察!
而且是专门选在这个时候,在河南道、山东道遍地叛乱,今日锦衣卫大索京师官员的时候,皇帝陛下竟然宣布了要京察朝堂百官。
人群由原本的群情激奋变成了窃窃私语。
他们去锦衣卫衙门,是抱着因为今日那些官员被锦衣卫带走,而去以朝堂律法为由说事的,意图也不过是为了重申锦衣卫那皇权特许的肆意权力应当受到节制。
可是现在,京察才是真正直接,并且即将到了所有人头上的事情。
一瞬间,白虎街上的官员们,便冷静了下来。
出宫本是要去通政使司衙门传旨的大太监,目光讥讽的看着这些带着把子却卵怂至极的朝堂官员们。
领头大太监幽幽道:“诸位,可还要杂家回宫为诸位奏明陛下,诸位要面圣的?”
人群没了回应。
这时候谁也不会再有要入宫面见皇帝的心思了。
不用人开口提醒,只是一阵风的时间,白虎街上便只剩下了一地的灰尘飘**在空****的街道上。
……
“俺不要!”
“俺不干!”
“这一次,您就是再怎么罚儿子,儿子也不干了!”
当皇城外在今天受到成吨惊吓的官员们被京察弄得大气不敢出的时候,皇宫大内,华盖殿里却是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反对声。
大明朝的秦王殿下,身兼六道田税差事的朱樉。
正昂首挺胸,满脸涨红而又愤怒,嘶吼完便紧绷着脸,满脸的坚定不屈,大有一副泰山崩而不改颜色的决绝态度,两腿定定的跪在冰冷的大殿金砖之上。
在朱樉身前不远处,太子朱标盘着腿坐在矮塌上,面前放着几堆国事奏章。即便是在兄弟那等嘶吼声下,依旧能保持着平心静气的情绪,时不时的翻动一下看完的奏章,而且还能时不时的侧目看向朱樉。
在朱樉的正前方,朱元璋则是双手叉腰,满脸黑气,脸色阴沉沉的瞪着大声宣告的自家老二。
朱元璋也不说话,就只是双手叉腰,目光平静的盯着朱樉。
老爷子这等诡异的反应,让原本还不断嘶吼着试图反抗的朱樉心中一下变得悬了起来。
朱樉目光悄悄的扫了一眼旁边的老大,见对方还是在看奏章,心中更是一沉。
支支吾吾了半天,朱樉不由自主的低了低头,声音也小了不少:“父皇,儿子如今还在干着六道改田税的差事,您又让儿子担起这京察的事情,就连俺们老家的驴,都不带这样使唤的吧。”
只是说了这么两句,朱樉竟然是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心中更是无比的幽怨。
自己当初还不如死在回应天的路上,自从自己回了应天,就被坑去浙江道,然后就被坑进了六道田税的差事上。
现如今,自己还要干京察的事情。
合着,自己就只能干得罪人的事情?
秦王府的婆娘们,自己都快忘了长什么样子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目光幽幽:“你接着说,都说出来,将这几年心中的苦楚都一并说出来。”
说着话,朱元璋的手已经是搭在了腰间腰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