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本之一时不解,只得随着秦世子的指示看向城外。
忽的,原本空旷无人的旷野上,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队皆是腰配长刀,侧身悬弩,马背搭枪,背负长火铳的精锐骑兵。
这支武装到牙齿的骑兵,向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冲了过去,背上的火铳也被握在手中。骑兵们端着火铳,悬坐于马背上,随意的冲着前方便开了火。
一阵烟雾生出,短时间内将冲过去的骑兵们挡住。
等到一阵风后,城头上的裴本之便看到旷野上多出来数十人,正背对着开封城慌不择路的逃窜着。
骑兵们不急,火铳转回背后,侧腰上的强弩则是被端在了手上。这一次骑兵们不曾随意,而是屏住呼吸,跟随着身下战马的奔袭同步律动着,只有找到那最合适的机会,才会将手中的弩箭射出去。
几乎,每一支弩箭,都会钻进一人的后背。
等到骑兵们前方只剩下十来个人的时候,他们便换成了长枪,战马也追上了那些在城外旷野逃窜的各路探子。
枪头裹着红缨扎进探子们的后背,骑兵们顷刻撒手,避免被失去力气的尸体拖累下马。
等到骑兵们又冲出去一大截,前方再无河南道各路叛军探子的时候,骑兵们这才调转马头勒住缰绳,战马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回赶。
骑兵们下了马,官兵便一手牵着马,一手将原先抛弃的长枪取回。随后抽出腰上的佩刀,开始清点那些还在发出呻吟,还未死透的敌军探子。
做完这一切,骑兵们甚至很有爱心善意,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将所有的尸骸全都绑在一起,数匹战马一同拉动,便将这些个尸骸拖到了不知何时,在旷野上挖出的一个土坑里。
最后,骑兵们方才加快速度,消失在旷野里,消失在城头上裴本之的视线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杀戮如此突兀的发生,又如此没有预兆的结束。
裴本之还茫然的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那些骑兵又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朱尚炳望着空****的城外,冷笑了一声:“方伯,你就是我大明的诸葛。”
裴本之浑身忽然一个冷颤,他回过头看向前几日才在开封城弄出数千人头落地之事的秦世子。
这位看似憨厚,可如今真的了解了,才觉得是何等令人心惊。
裴本之有些难以适应,转过身看向朱允熥:“殿下,那些都是叛贼派出的探子?”
朱允熥点了点头,看向早就赶来城头的那几名锦衣卫。
为首之人当即抱拳开口:“回禀殿下,目前河南道何处叛军贼正被逼向开封。凉国公、西平侯处皆有奏报,有叛军贼慎重,试图逃窜,皆被各处围堵剿灭。”
朱允熥嗯了一声。
如今整个河南道的军略就是关门打狗,将开封城作为最后的战场。
一旁的朱高炽开口道:“洛阳城方向叛军贼情况如何?”
锦衣卫官兵当即回道:“都司衙门兵马,以与凉国公军马汇合为佯装,绕洛阳城东、南两侧,往西汇合。东面空出,洛阳城连日有军马探子外出,似是担心我军设伏。”
说着,这名锦衣卫官兵便转头看了一眼城外,原先爆发了一次杀戮的旷野。
他继续道:“虽未核查,但属下等以为,今日这些人大概便是洛阳城前出的军马探子。”
裴本之这会儿也从先前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上来沉声道:“殿下,洛阳城叛军贼这是在试探,现在局势对他们而言尚不明确,所以才会一次次的派出军马探子。”
朱尚炳从后面走过来,拍拍裴本之的肩膀:“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这些人现在干的都是吊着脑袋的买卖,若不是有蓝大将军的不留降,恐怖……”
叛乱从原来的待价而沽变成了生死一搏,洛阳城方向的叛军贼自然是慎之又慎。
哪怕如今河南道、山东道两地叛乱势头风风火火,可朝廷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容忍一次或是二次在平叛上的失利。但两道的叛军贼却不能,只要输了一次,他们便彻底输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朱允熥开口道:“传令,凡抵近开封城,意图刺探开封军情之叛军贼军马探子,皆杀,不留活口。”
几名赶来禀报消息的锦衣卫当即领命,转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