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于兰阳县,自西向东转为流向东南的河道两岸,则是在重新加固之中。
而在整个黄河河道上。
自上游陕州城开始,到下游淮安府境内,这漫长的上千里河道上,遍地皆是忙碌的民夫河工。
开封城北侧,黄河岸边柳园口。
此处亦是整个河道总督衙门,有关治河工程之中的一处重要关节。
众所周知。
如今的开封城是城压城,因为黄河千年来的泛滥,底下早就埋进去了好几座城池。
作为如今整个河南道的三司衙门所在,开封城的安危干系着整个河南道的安宁。
柳园口上下游的河堤上,数不尽的河工民夫挑着筛选过的泥土堆高河堤。依照河道总督潘德善的治河之法,进行着遥堤、格堤、月堤、缕堤的建造。
河道二里,整个治河工地却有十里乃至更宽泛的距离。
柳园口渡口河堤上。
一群满身官袍带泥,官靴挂满黄泥的衙门中人,正聚在一堆青石条边。
在石条堆上,一张长长的黄河河道堪舆及施工节点图,被摆放在众人面前。
自担当首任河道总督便一直奔走在黄河上下游的潘德善,早已变得肤色黝黑,满是泥点污垢的双手,也布满了伤痕。
在他的身边周围,是众多河道总督衙门的官员,以及开封城内各司衙门的官员。
以朝廷旨意。
河道总督潘德善,领工部尚书衔,官至正二品。有节制黄河河道沿岸地方官府之权,可凭河道总督衙门官印,征调一切用于治河之用的人和物。
便是河南道三司衙门,但凡是涉及到治河的事务上,也要听从潘德善这位河道总督大臣的意见。
虽然如今的潘德善,已经长期待在河道工地上,而变得与那些河工民夫一般,灰头灰脸,可是身为正二品的总督大臣,便是不曾显露,亦有一番威严。
“总督,如今已是深秋,深冬不就将至。到时候上游雨水减少,河水流速减慢。上游陕州城、洛阳城两座减水坝便可彻底合拢。
等明岁开春,春汛到来,即可检验这两道减水坝的作用,是否能如推演一般,为下游挡下足够多的河水冲击。”
一名与潘德善一样,满脸黑黝黝的总督衙门官员,手指轻点面前堪舆上陕州城和洛阳城两处位置。
潘德善双手按在被河工们凿刻出一条条凹槽,用于增加牢固和契合度的青石条上,目光在黄河上游那两条减水坝位置移动着。
他眉头微皱,沉声道:“洛阳城以上河道两岸,临岸百姓要加快速度迁移远离河道。一旦减水坝建成,河水被堵,上游河面是要抬高的。”
另一名总督衙门官员当即开口道:“布政使司衙门在减水坝开建之时,便已经行文下令河南府、陕州迁移两岸百姓。如今上游减水坝建造一帆风顺,并无大碍。倒是下游,总督所做的四道堤坝建造,还要加快进度。”
在场的布政使司官员,接过话:“潘总督,再有两个月,我们布政使司衙门定然能将上游两岸,最后的那些百姓给迁移走。”
自从河南道先前被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
如今在河南道为官的官员,大多都是朝堂上当初最早的那一批心学子弟担任。
而其中,大多都是年轻人。
富有干劲的年轻人。
在现如今的河南道布政使裴本之带领下,这帮人想来对河道上的事,都是全力以赴的支持和襄助。
潘德善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待今日忙完柳园口的事情,本官要回开封城一趟,到时候本官在总督衙门设宴,宴请裴方伯、高按察、于都司三位,款谢三司衙门对我总督衙门的支持。”
近来治河诸事,一切顺遂。
上上下下,人人都是满怀欣喜。
那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亦是笑着道:“该是河南道设宴款谢总督才是。总督治河,泰半工程都在河南道境内。
今年总督造减水坝,明后两年再将最临近河道的缕堤建成,到时候黄河便可无虞。
待五六年之后,各处格堤、月堤、遥堤再尽数建成。恐怕便是那百年一遇的大水,也坏不了河南道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