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很多早已尘封的事情。
只是却难以启齿,无人可说与。
半响之后,他方才长叹一声道:“奏与朝廷,往后地方官府再有监斩,此等之事一律禁绝!”
高仰止颔首拱手:“臣领命。”
朱允熥这时又道:“河道总督衙门。”
潘德善眉头一跳,转过身拱手弯腰:“臣在。”
“河道上的事情,现在都查清楚了,前因后果也都已知晓。事情也会呈奏应天,这桩事情便算是了结了。”
朱允熥语气平静,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潘德善却是面有感触:“臣等治河不利,辜负殿下期望。”
朱允熥挥挥手:“河道上的事情,朝中是看的清楚的,孤也看的清楚。你辛劳了,河道上的臣民都辛劳了。
只是治河这件事情,你定的是三十年,孤想的是五十年,但却要百年计。朝廷不会做朝令夕改的事情,你潘德善治河,往后还得有人继续治河。
都好生的做,做的再仔细些,莫要本是做着一桩有大功德,可以让后世人为你们造庙立像的好事情,变成了一桩坏事。
陛下圣体安康,太子壮年,孤怎么也能再活五十年,孤的子嗣也会被教育治河的重要性。
大明治河这件事情,百年不动摇。
百年之内,你们和你们培养出来的人,都毋庸担心。”
潘德善再次被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太孙所感动。
而在他身后的那群河道总督衙门官员,已经是纷纷跪在了地上。
有些人更是双目涨红,低头之间,潸然泪下。
朝廷记着他们的苦劳,殿下记着他们的难处。
这便值了!
潘德善也已经挥袍跪了下来。
“臣定不负殿下寄托!”
朱允熥点点头:“河南道今岁连翻变故,你们各司衙门要更紧密一些。”
“臣等遵令。”
“走了,孤还领着代朝廷北巡的差事,河南道往后如何,且交付诸位了。”
在一阵恭送声中,朱允熥与高仰止等人,带着北巡的官员们已然是消失在高楼上。
至日暮时分。
孟津县境内黄河大堤。
滚滚河水自西向东,亦如百万年以来的一样,流淌不歇。
河面上,早有河道总督衙门预备好的船只等候多时。
北巡的官员和官兵们,已经开始一一登船。
河堤上,朱允熥背手眺望河面,望向那河岸对面。
“原本该是走怀庆府,转道卫辉府、彰德府进河北道,再从北平府到关外的。”
高仰止目光闪烁,似有所动道:“这是本就定下的殿下北巡的路线。殿下现在是要改路线?”
朱允熥回过头看向高仰止,脸上露出一抹高阁老并不愿意看到的笑容。
“过河,入山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