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老汉儿急了,瞪着眼:“刘老头那煮出来的东西能吃?也不是不能吃,就是有老头子在这里,他就得输一筹。”
吸溜吸溜。
张辉哼哼着点头,已经开始喝起第一碗汤。
半碗汤下了肚子这才开始啃起饼来,三两口一整张饼就进了肚子里,然后又喝几口汤,第二张饼也进了肚子里。
等到两张饼都进了肚子,张辉这才将第一碗汤尽数喝下。
随后,他便开始慢条细理的将余下的两张饼撕开,撕成一个个小块,丢进第二碗汤里。
这时候,张辉也就有了和老汉儿搭话的功夫。
“左右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能吃饱就成,哪管是什么个滋味。”
老汉儿撇着嘴,愈发瞧不上这个混不吝:“你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罢,老汉儿瞧着街面上大抵也没有多少客人的样子,便将抹布耷拉在肩膀上,侧身坐在张辉对面。
“说说,这些日子可挣到钱了,有没有进到哪个大户人家去说书?”老汉儿皱着眉,低声劝说道:“再有一个来月就到年底了,总还是要挣点钱带回家的。
老头子瞧着你这般年纪,家里孩子定然也不止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让一家子饿着肚子过年是不是?”
老汉儿什么都好。
煮的茶不似路边茶摊那般粗糙,做的冬日暖腹吃食也是有滋有味的,还颇为朴实体恤家人。
惟一的缺点就是话多。
啰嗦。
“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张辉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两张饼都已经被他撕好,也开始用勺子在汤碗里转动着。
老汉儿的脸色微微一变,这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出身。
心中更是不由的生出一份后悔懊恼和怜惜。
老汉儿足足哼哼唧唧了好一阵,才再次开口道:“那更要用些功夫了。趁着现在多挣些钱,回乡盖了屋子,再买上几亩地,总是能娶到婆娘,生下几个小子。
虽说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过的自在。可等你再上些年纪啊,就觉得孤单了。
这人啊,总得要有个牵挂,不然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总是飘在水上,谁知道明天就会被水冲到哪里去。”
张辉目光闪烁着,心中有些哀叹,低声道:“我不适合有家有室。”
自己干的都是毁阴德的事情,这辈子若是当真有家有室了,那也该是祸及家人的命吧。
衙门里虽说多是冷面无情之辈,但心里头流的血还都是滚烫的,这些年多少兄弟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退下来,但大伙也都是时常帮扶着,算不得孤寂。
他说的小声,但老汉儿却是听得清楚。
张了张嘴,未曾再说话。一闪手的功夫,那先前的十枚铜板,就重新出现在了桌子上。
“这几日城里有些不大对劲,等今天收了摊,明天老头子就待在家里等着过年了。今天这顿算是请你的,也不知道等过完了年还能不能见着你。”
老汉儿没来由的有些唏嘘。
张辉却是将铜板推到了老汉儿面前:“我不缺钱,今晚还要去晋王府说书的,管事答应了,给足赏钱,等干完了这一单也就不在太原城了。”
“晋王府?”
老汉儿有些疑惑,只是看了一眼桌子上被推到面前的铜板,却没有动,而是又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性子,挤兑道:“就你这模样,城里头那些商贾人家都不请你去说书,晋王府还能给你叫过去说书?你不知道今天晋王府要办什么事情?”
“看不起人是不是!”张辉吸溜着碗里汤和饼的混合物,抬起头瞪着眼盯着老汉儿:“我祝你个老头子长命百岁,忙完孙子的事情,还得操心重孙、玄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