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闷声道:“国初,陛下钦定国家户籍制度,此乃善政,国家经年之后便纷纷安定,百姓各司其职。
然而今日不同往日。
国力鼎盛,新政如火。军户孱弱之子,便也可从军卫国?农户精壮却不愿农耕之子,便不可为国戍边?
匠人之子,亦有可能难承父志。
人心思变,守正在于公德秩序,却不可流于户籍一制。
大明会越来越强盛,土地也会越来越多。
臣为应天知府,不知旁处百姓何如。单论应天一地,如今临城百姓,十户之中便有三四户人家,半数人口进了工坊做活。
城池内外,精壮有大志向儿郎,喜闻国家频频奏捷,却苦于从军无门。
陛下。
百姓是人,而非草木。
俗语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人亦如此。
国家的财税是建立在田亩和行商之上,而非户籍之上。
如今田亩税赋,虽各地不同。但以应天而论,亦是商税远超田亩税赋。
臣昔日去信苏州府、扬州府、杭州府等地,各地皆是如此。
改户籍,非是放纵百姓肆意,而为增发民间活力。
臣以为,此亦是陛下应施善政也。”
邹学玉伏请的声音,回**在四周的庄稼地上。
他的意思很简单。
老鼠的儿子,不一定就会打洞。
朱元璋看了一眼周围随行的官员,面不改色,只是再一次询问道:“这些都是你想的?”
他需要确定,邹学玉这番话不是朝中某个或是某一些重臣,想要借他的嘴说给自己听,而仅仅只是这位在应天知府位子上,做的很不错的年轻官员自己的为政思想。
邹学玉终于是抬起头。
迎着皇帝那充满审视的目光。
邹学玉重重的点着头。
“这些都是微臣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然后说出来的。”
朱元璋没有做声,而是再一次环顾随行的一名名官员。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直视皇帝。
户籍制啊,那可是国初就定下来的事情。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大明朝会去更改这一项政策。
邹学玉这时候又一次开口:“陛下,农户的儿子不一定就得要种田,也可入朝为官,为陛下、为朝廷、为天下效力!”
这一句话,才是真正说到了朱元璋的心里。
皇帝大抵都是有反骨的。
尤其是对于朱元璋而言。
他就见不得百姓受苦,更愿意看到百姓一个个的都能过上好日子。
让百姓的儿子也能入朝为官,为自己、为朱家、为天下人做事。
这是朱元璋乐意看到的。
凭什么只有那些世代读书的人家,才能入仕为官。
凭什么种田的儿子,就不能当官了?
其实,正是有着这种‘反骨’。
才是真正早就了如张二工那样匠籍出身的匠人,能成为大明朝身着红袍,官至正二品工部尚书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