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展开包袱,果然是几支或直或弯的干莲蓬,大小高低各异,但莲子什么的俱都完好。
天元帝富有四海,寻常奇珍异宝如何入得他眼?倒是这些小玩意儿,有些意思,当即命他拿近了看。
“嗯,这个倒不错。”天元帝伸手拿起一支,听着干莲子在内碰撞,对胡霖笑道,“听见了吗?要粗陶瓶。”
胡霖笑着应了,果然叫人去翻了几支粗陶瓶出来。
说是粗陶的,可上贡给皇帝的,何曾有真粗糙?不过是精品倒退打磨罢了。
天元帝兴致不错,自己亲手插了,反复观看,自觉臣子与自己亲近,有种很接地气的喜悦。
“难为这路上几千里,还保存得这样完好。”胡霖也赞,不动声色点出秦放鹤的用心,又对天元帝道,“这南边的莲蓬也跟咱们
()这里的不同,奴婢今儿也算见识了。”
“这就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的道理了,”天元帝细细端详一回,心满意足,又斜眼瞅秦放鹤,“你师公、师父没有?”
秦放鹤:“……也有,但不敢越过陛下,少,也不如这个好看。”
他就知道!
无论真假,反正天元帝听得挺美。
寒暄过后,自然要说正事。
秦放鹤也不抢功,自己说主干,时不时让金晖穿插补充,并不冷落。
两人视角和立场略有不同,如此接力式的说,倒更全面生动。
见他如此周全,天元帝不住点头,十分欣慰。
为人臣者,非但要为君分忧,更要有用人之才、容人之量。
如此,甚好。
金鱼港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哪怕之前天元帝已经看过卷宗和奏折,仍有许多细节要问,短短几个时辰如何说得完?
转眼天色擦黑,胡霖进来催了两遍,天元帝才命传饭,君臣三人面对面吃了。
一时饭毕,秦放鹤又见缝插针劝,“陛下忧心国事,此乃万民之福,然仍要以龙体为重。”
说老实话,眼下成年的几位皇子,他一个都看不上,自然是希望这位开明的君王活得越久越好。
此言发自真心,天元帝听了也不免动容,温声道:“朕明白。”
明白归明白,该论政还得论。
这一论就到了夜里,转眼宫门下钥,出不去了。
天元帝就直接命二人留宿宫中,第二天接着说。
第二天是小朝会,散朝后内阁班子先后入内面圣,时隔一年多,秦放鹤终于又见到了师公董春。
久不相见,董春也难免有点激动,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欣慰。
天元帝见了便笑,“能者多劳,朕难免多使唤,阁老勿要心疼。”
董春亦笑,“陛下言重了,为君分忧乃人臣本分,陛下能用得上,乃是我等之福。”
若哪天皇帝真的想不起用你来,那才是绝望。
见他们君臣相宜,饶是金晖再如何想得开,也不免黯然。
若是父亲还在……
再加今天一天,天元帝该问的也就问得差不多了,晚间宫门下钥前,就许金晖先家去,自己则单独留下秦放鹤,“你看朕这几个儿子当中,谁人当得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