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太能折腾,也狠得下心、放得开手,拉着一个金晖一待就是一年多,官窑、市舶司、各级衙门、海商挨着拔,杀伐决断干脆利落,老道得都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直接把南直隶、浙江掀了个底儿朝天!
饶是天元帝有意派人接手了官窑和市舶司两处摊子分功,剩下的功劳也还太大了!
捂不住!
然后天元帝就觉得,都立了这么大功劳,回来还照样升四品?未免说不过去。
若都照这样,当初隋青竹的爵位就不该给!以后钦差们办完事回来,又当如何?
赏罚分明岂不成了笑话。
朕的时间不多了,提拔一个合心意又有能力的臣子,怎么就不成了呢?
他若不配,谁配?
那几人一听,冷汗涔涔而下,立刻颤巍巍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老臣该死!”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也是秦放鹤的主意。
天元帝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回到龙椅上坐下,居高临下,环视殿内,“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那几位出头橛子还跪在地上打颤呢,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柳文韬率先高呼,“陛下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众朝臣犹如被点醒,无论心中作何感想,都在此刻高呼万岁,“臣等并无异议!”
大禄史上最年轻的正三品大员,就此诞生。
走马上任的第一天,秦放鹤就上折子,请求为工研所众人立碑。
“每每殿试过后高中进士者,皆有彩衣华服以游街巷,碑文以传后世,牌坊以表乡里。工研所众人官卑禄薄,然所行之大事若成,可利千秋万代、威震寰宇,功在江山社稷……”
三品及以上官员,已经具有随时求见皇帝的权力了,天元帝当着秦放鹤的面感慨,“朕叫你管工部,就是知道你会如此。”
“谢陛下体恤,”秦放鹤叹道,“前几日臣偶然得知,工研所有人伤亡,心如刀绞。”
历来朝廷都不怎么重视工科,想那些算学天才们,纵然倾尽一生所有,可能也就混个五品封顶了,更多的人甚至一辈子也只能是个七八品的低级工匠。
他们求的是什么?
银子?
若求财,去民间为豪商巨贾服务都能发家,何苦在这里赚这点死后几十两的抚恤银子!
“一块碑而已,”天元帝拍拍膝盖,“准了。”
世人所求莫过于名利二字,能用一块碑换众人死而后已,值了。
工研所立碑当日,上下工匠哭声一片,高呼万岁。
卢实亲眼看着石碑立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那上面,也有他的名字。
父亲啊……卢家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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