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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如芒在背（第1页）

“不、不认识。”王奉本吓了一跳，他一个县委副书记，哪里有机会认识堂堂第一公子，别开国际玩笑了。

夏有风有意无意斜了关深一眼，又为王奉本续了茶：“关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屋里闷，怎么能让王书记去开窗呢？王书记，让关深去，你喝茶！我泡的茶，最好喝的是第四杯到第八杯，所以前面几杯让他们喝，反正他们也不懂，如同牛饮。”

一句话不但化解了王奉本刚才的尴尬，也让他现在过于夸张的举动有了着落，而关深动作敏捷，跳了起来，打开了窗户。

一股清凉的秋风吹来，满室生凉，王奉本一身的冷汗被热茶和凉风里外夹击之下，遍体生爽，无比舒坦，心情瞬间愉悦到了极点。

而杨之斌的心情，此时却郁闷烦躁到了极点！

玉马胡同是普惠县城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胡同，长500米，离县委大院有2公里的路程。对方圆不过四五公里的县城来说，算是比较偏远了。

好处就是安静。

胡同里面，清一色的是北方典型的宅院，总共有十几户人家，胡同入口的左首的第一户，就是杨之斌的家。

青砖绿瓦，高高的院墙，将一栋二层小楼围得严严实实。院子不大，种了果树，还养了一狗一猫。狗是普通的柴狗，猫是常见的三花猫。

正房坐北朝南，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是客房。

一楼的大厅，大门开着，杨之斌正坐在了沙发上，满面怒容。

对面，坐着杨言雯和杨言豪。

近来杨之斌的心情很不舒畅，不仅仅是在豪学公司的定性上，和余一守僵持不下，并且在县委中开始流传关于他和豪学公司利益勾连以及利益输送的谣言。

以前关于他的谣言很多，过一段时间就会流传一波，像是季节性流感。久而久之，不但听众免疫了，连他这个当事人也只当是一次没有什么伤害性和攻击性的流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谁料到这一次的谣言愈演愈烈，并且传得绘声绘色，指向性还很明显——不像以前有许多捕风捉影的攻击——而是直指杨之斌本人，惠济河决堤事件是由于他的独断专行而导致的一次人祸。

以前常说七分天灾三分人祸，惠济河决堤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而七分人祸中，杨之斌一人独占六分，剩下一分，是他的儿子杨言豪的功劳。

一开始杨之斌没打算理会谣言，根据以往经验，谣言基本上不用一周就会烟消云散。但一周过去了，谣言不但没有消散，反倒又增加了不少内容！

要不都说经验害死人，如果在谣言初期杨之斌果断采取播放，阻止谣言的进一步发酵，并且公开和谣言叫板，也许事情还不会发展到失控的地步。等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时，为时已晚，谣言已经变质变味成为了要求他自证清白的指责和人身攻击。

更让他震惊的是，谣言中列举的他的十大罪状，句句诛心，完全是要把他往死里整的节奏！

第一，独断专行。第二，为害县里。第三，结党营私。第四，说一不二。第五，刚愎自用。第六，贪污受贿。第七，纵子作恶。第八，草菅人命。第九，官商勾结。第十，鸠占鹊巢。

前几条还好理解，最后一条鸠占鹊巢明显是指他身居县长之位却架空书记，做了书记该做的事情。只凭这一点杨之斌就断定谣言不是出于民间，而是出于县委大院之中。

还是有一定级别的人有意散播。

开始时杨之斌就怀疑不是余一守就是肖子敏，也就他二人有动机攻击他。但后来他又怀疑他的推断，因为除了十大罪状之外，谣言中还夹杂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这些细节余一守和肖子敏不可能知道，就让他更加恼火的同时，如芒在背！

仿佛身边时刻有一个手持利刃之人，知道他的一切秘密，时刻在出卖他，而他和他关系密切，却偏偏又不知道他是谁？

谣言中的细节，比如他指使杨言豪截留省台记者的事情、比如他插手当年豪学公司承包县一中教学楼的细节、比如他要求熊本望打压王松不让王松负责大案的通话，等等，传得惟妙惟肖，如亲眼所见一样。

再比如他背着余一守串通其他常委，做好了决定之后再上会和余一守叫板。再比如他当年为了赶走和他不和的上任书记徐宝泉，让人送了名画栽赃徐宝泉。再比如他为了豪学公司的事情不牵涉到杨言豪，让熊本望抹去了当天沿线的全部监控视频……等等。

谣言就像是打了催肥剂的韭菜，一茬又一茬长得无比旺盛，一茬还没有割完，新的一茬又长了起来。

以前的谣言对杨之斌来说，就如有人在背后吹风，虽然痒痒，却只是扰人，根本带不来实质性伤害了，他理都不理，一笑置之。但这一次来势汹汹，招招致命，每一个谣言都命中了真相，让他不得不怀疑谣言的背后，肯定是身边的人在出卖他。

到底是谁呢？

就算谣言是余一守和肖子敏在推波助澜，但以他们在普惠县的根基，许多事情一是不知道二是查不到。

被谣言骚扰得火起的杨之斌，本来周六不想回家，想和熊本望碰个头，商量一下是不是找个由头抓上几个人，杀鸡儆猴，让有意无意传播谣言的不明真相的群众收敛几分，别再被人当枪使了。不料杨言雯和杨言豪一再打电话，让他非回家一趟不可，他只好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想一进门杨言雯就要求他放了傅文学，而杨言豪更是简单直接：“爸，关深就是白眼狼！县委里面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是关深在背后捣鬼，我有证据。”

杨之斌气得七窍生烟：“你有个屁的证据！关深才来普惠县多久，里面有很多事情他压根都不知道，他散播谣言？他一不知情二没有动机！你再胡说八道，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