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楼西胧还是担心如今身在牢里的林明霁,看了知府一眼,又看了身旁青年一眼,道,“我想让人去探望他一面,不知知府能否应允?”
见惯了跋扈蛮横的皇亲国戚,如今温柔谦逊的四皇子,便格外的触动知府,楼西胧刚一说,他便马上便允了。楼西胧回过身对青年道,“还烦请你去牢里看他一面,叫他不用为此事忧虑。知府清明公正,自会定夺。”
青年迭声答应了。
楼西胧看着师爷带青年离开,知府也告退下去歇息,便叹一口气,托着腮在桌前坐了下来。
……
听得开门的声音,几个偷躲着摇骰子的狱卒,连忙收起骰子藏在身上,起身迎了出去。
“这么晚了,师爷怎么来了?”
师爷领着一青年进到牢里,像是没注意到这几个狱卒的小动作似的,“大人让我来看看今日关押进来的那个书生。”
狱卒带着他们进去了。
重锁摇晃,烛光摇摇,映照在一个靠墙的人影之中。
“就在这里了。”狱卒道。
青年一眼认出此人,虽对方落到此番境地是他所害,然而他谎言圆滑,又十分虚伪,见到林明霁不觉心虚,反倒十分动容似的叫了一声,“林兄——”
师爷不好搅扰二人,嘱咐他只有一炷香之后,便带着狱卒离开了。
“赵兄,你怎么来了?”林明霁看到他也是一怔——也不怪林明霁此时此刻还相信他,实在是那布庄的胡公子抓了他之后,不由分说便将他投到大牢里。面对如此横祸,林明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扶着栏杆的青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他也实在狡猾聪敏,知道林明霁有如此人物庇护着之后,便也没了弃他逃走的心思,反倒假惺惺挤出两滴眼泪,用额头撞着柱子,一副自责惭愧的模样,“林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赵兄何出此言?”林明霁为人的确太光明磊落的一些,如今他又少些阅历,不若之后那般有震慑朝臣的能力。
“那日我见到布庄的吴公子,高价求一幅牡丹图——我见你衣裳破旧,想替你卖一幅画换些银钱替你添置几件新衣裳,所以那晚求你画一张牡丹。怪我没有说明,便将画拿走了。”他话中真假掺杂,任是谁听了怕都是要被唬住。
林明霁此刻才明白过来,只时常为自己送纸张笔墨的好友涕泪齐下,他又如何好怪罪,只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用眼角余光瞥见林明霁神色的青年继续道,“不过林兄你放心,明日我便能将你救出去。”
听他笃定语气,林明霁微微一怔。
“有个贵人,一直十分喜爱你的画作——你今日被抓走之后,我便去找了他,他说一定会救你出来,叫你放心。”青年长期混迹下九流的场所,虽也长的一副好皮囊,却与林明霁这样的君子是两个极端,“我之所以能来看你,都是他帮忙打通。”
林明霁露出思索之色——他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哪位贵人。
一炷香已经到了,躲在一旁的师爷咳嗽一声,青年会意,对面容上映着火光的林明霁道,“林兄,你放心就是。我先走了。”
……
房间里托着腮的楼西胧,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进来的青年,他连忙坐正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青年点头。
“他怎么样了?”
“我说很快便能救他出来,叫他宽心。”
楼西胧松了口气,与白日相比,在烛光下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倦怠郁郁之色,“有劳你了。”
“林兄也是我的好友,看他无碍,我也才放心。”深知面前的贵人心系林明霁,他便处处拿林明霁来说。
楼西胧并不知他为人,看他十分为林明霁着想,便也爱屋及乌起来,“今天太晚了,你去隔壁的厢房休息罢。”说着,楼西胧便将他的钱袋归还了,只与方才不同,此刻的钱袋鼓鼓囊囊,“方才我实在太心急了一些,唐突了你,抱歉。”
青年也少见这样脾气好的公子,方才在馄饨摊时他便觉得对方好看,此刻在烛光下,更觉得他眉眼比女子还要细致。
楼西胧似是并未注意到他放肆的目光,招来门口护卫,带他下去歇息了。
只在他要出去时,楼西胧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对方既是林明霁的好友,他自然也是要认识一下的。
站在门口的青年回身颔首,“小生姓赵,名息玄。”他虽低劣虚伪了些,生的却也是十分的俊秀,面容被落到门口的烛光照着,抬眼间,竟有几分与林明霁相似的如璧似玉。
楼西胧点了点头,示意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