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几乎没有停歇,他一直在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不停的找,却又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找,就是想走一走。没方向没目标,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老板腿都要走断了,她想不通年轻人的感冒应该还没好,人又憔悴,他是靠的怎么走这么久的。
光是人的体能可以做到吗?
老板叫了辆摩的跟在后面,费解地想着。
不知不觉的,老板跟到了桥边,她目睹年轻人走到桥上。
似乎不是头一回来了。
老板去附近的商铺找人打听,果然,她这个房客每晚都会过来,在桥上一站就是很久。
他知不知道自己走了十三公里?回去还有同样的路程?棉鞋都要走烂了。
估计不知道。
这一路他只是在走,往前走。
桥可能是他能走一趟的终点,所以他就停了。
在老板眼里,年轻人每天出门都给她一种要在一念之间想不开,做出傻事的感觉。
但他每天都会回来。
只不过始终不见他恢复生机,眼里的血丝也从未消散。
很平常的冬夜,陈雾又出了门,又在街上飘荡。
“师弟?”
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却充满犹疑的唤声。
陈雾第一次在这条路上回头。
路灯下有一个周身拢着佛光的和尚,他看着陈雾,眼中的不确定变成豁达的惊喜,笑着唤了声,“师弟。”
而后迈着稳且坚定的脚步向他走来,一步一步的穿过人流走到他面前。
他落下了泪。
净阳捞起僧服的宽袖为他擦眼泪:“见到师兄,高兴傻了吗?”
“是啊,高兴傻了。”
泪意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那场暴雨倾泻至今,终于落满了他的脸。
所有都像是慢镜头。
师兄弟二人阔别多年,于这个晚上再遇。他们坐在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小面馆里。
年长的是看出年少的里外冰寒空荡,需要一点热的,好消化的食物。
年少的则是顺了年长的意。
净阳没有在意旁人的视线,他面像慈悲,语气温和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师弟,你怎么不吃?”
“这就吃。”陈雾咬了点面条,灰白瘦弱的脸颊轻微鼓动。
净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声调放得更柔:“出什么事了吗?”
陈雾的视线顺着师兄那身僧服,挂在身前的佛珠,再到他明|慧|出尘的眉眼,半晌摇了摇头。
净阳便不问了。
尽管他对师弟还俗以后的家庭情况,成长情况,以及此时这副状态的原因都一无所知,但他不会再进行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