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传闻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从乐景明近年来热心为东义县富达集团打招呼开绿灯的行为来看,传闻倒很有可能是真的。
赵潜龙见过江修洁几次,这个女人现在虽然年龄大了一些,眼角的鱼尾纹已遮挡不住,但从容貌上来看,完全可以猜测她当年也是一个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尤物,能够俘获乐景明拜倒在石榴裙下,倒也说得过去。
赵潜龙暗自琢磨,穆泰和这次变相抵制东义县富达集团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乐书记的底线,所以乐书记借着赵潜龙递交上去的报告,在常委会上,当着所有常委们的面,对穆泰和进行一番敲打。
如果穆泰和能够知趣臣服,估计两个人的关系还能有所缓和。
如果穆泰和不愿意忍气吞声,而是选择对抗,那么东义县官场局势就将变得复杂。
县委书记有权、县长管钱,再说两个人在市里都各有支持的领导,一番争斗下来,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预料。
赵潜龙摇了摇头,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盒,熟练地从里面弹出一支烟,低头点燃,轻轻地抽上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
以前在东元县挂职副县长,县长与常务副县长明争暗斗时,赵潜龙是骑墙派,不偏不倚,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实际工作中。
如今在东义县,要想做到这点,赵潜龙觉得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也许事情的发展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乐景明与穆泰和之间的矛盾,如果能够通过正常沟通解决,那是最好的。
否则的话,赵潜龙就只能再次于夹缝中求生存。
事实上,这样做往往比站队还要艰难。
就在此时,响起了“笃笃”敲门声,赵潜龙把身体坐直,抬起头喊了声“请进”,只见秘书瘳安平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白衬衫上打着暗红色花纹领带,刚理过发,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都透着干练。
赵潜龙笑着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笑道:“安平,今天很精神,看起来象新郎官。”
瘳安平跟着赵潜龙已经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来,两个人相处非常融洽。
赵潜龙从来不在他面前拿捏姿态,而是以诚相待,瘳安平此时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拘束,神情举止都自然了许多。
瘳安平微笑着将手里一份材料放到办公桌上,轻声说道:“赵书记,县委机关报前段时间向您约稿,我们一直都很忙,就没有赶出来。”
“昨天下午王主编又打电话来催稿,这是我昨晚写的一份《关于农民增收及农村经济发展的调研报告》,里面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请赵书记修改指正。”
赵潜龙笑着从办公桌上拿起材料,大致看了看。
这篇调研报告内容充实、论据充分,里面结合了许多实例和基础数字,非常切合现在农村发展的实际情况。
赵潜龙觉得瘳安平确实化了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写这篇报告,考虑了一会儿,便拿起签字笔在材料后面加上两点补充意见。
一是推进农村产业化进程,在扶持乡镇企业方面加大力度。结合当地特点,努力形成完善的产业链条。
二是科学转移农村劳动力,增加非农产业收入水平。
瘳安平拿回材料看了看,微笑着恭维道:“赵书记水平就是高,一下子写到点子上。”
赵潜龙知道瘳安平在奉承自己,没有多在意。
瘳安平这段时间跟着自己忙前跑后,确实很辛苦,而且办事风格低调稳重,让赵潜龙感到满意。
只是提到农村问题,瘳安平多少有些自负,赵潜龙看在眼里,便打算敲打他一番。
于是赵潜龙微笑着摆了摆手,摇头说道:“安平,我们的视角不同,对同一事物的看法也就不同。”
“你扎根农村,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这是你的长处,在某些方面的理解,你甚至可能比专家教授还要深刻,但优势有时也是劣势,会将你的思维固化,容易形成唯经验论。”
“有时候,你需要跳出来看问题,就像古诗中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时候外行能够领导内行,就是因为他能够站在全新的角度来看问题,没有被太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就在瘳安平打算告辞离开去修正文稿时,赵潜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安平,你稍等,我打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