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科长说:“只要你咬住口,生产厂家那边别说你们单位纪检委,就是检察院也查不出来。从生产厂家到销售公司、再到我的上家,最后到你,这条利益链上谁都不是好惹的。查到哪个环节他们都不顺利。”
于人和说:“我担心他们纠缠着我,我不说实话不放过我。”
秦科长问他:“你们厂里最近印刷的社外印刷物中有没有手续不完备的?”
于人和说:“我是负责市场的,我知道你们这些执法单位对除了涉黄和有政治问题的印刷品外,别的界定不很严格,印刷品中在守法方面打擦边球的现象很普遍。”
秦科长说:“我明天带着一个人过去查你们厂的非法出版物的印刷问题,只造势不来真的,给你们杨经理透个底,不要什么事都做到一点问题没有。我们如果这么做了,能把你们卡得一张报外印刷品印不出来,罚得一分钱利润没有。”
说了几句话后,秦科长站起来说:“空着肚子喝铁观音,喝得我前心贴后心,别坐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跟我一同去热闹热闹去。”
所谓热闹基本上是一个流程:先是一伙人痛快淋漓地喝上一场酒,再到歌舞厅里在妹子的陪伴下嚎上几嗓子,然后找个女技师全身放松,最后进入温柔乡里直到自然醒。
秦科长年纪不大,但却深喑此道——当然,市区内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印刷企业,能给他花上钱的只占到少数。
次日一大早,黑着眼圈,一脸倦意的于人和回到家里,进门就遭到老婆的审问:“一夜不回家,你这是到哪里去了?”
于人和一脸苦相,“昨天下行纪委找我谈话的事你不知道吗?”
“纪委找你谈话我知道,昨天下午去纪委那边给你送饭,杨书记说早就与你谈完,你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于人和想编话说被纪委扣留了一夜,假话编不出来了只好说实话实说:“昨天的事秦科长知道了,给我设了个场压惊,喝得有些高,怕回来会打扰你和孩子,与秦科长一同开了个房间休息了。”
老婆听了后很不高兴:“听说你被纪委叫去,我担心了你一下午,杨书记说你早就出来了,我又担心你想不开走了绝路,一晚上没有睡好觉。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一起风流快活去了,你到这会子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这几年你自打与姓秦的伙到了一起,钱没少往家里拿,人也成夜成夜地不在家,我这是拿自己家里男人换钱使,心里总是不踏实。”
天已经大亮,于人和虽然很困,但已经没有时间休息,吃了点早饭便上班去了。
上午纪委没有再找他,他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着盹。
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有个新闻纸厂的业务经理给他来了个电话:“二哥,忙什么?”
于人和在家里排行老二,他的伙计们多数喊他二哥,也有人喊他二弟。
忙什么?反正不能说等着纪委谈话。
他说:“二哥就是老二的命,在家里听大哥的,在单位听厂长的,磨道里的驴瞎忙。”
过去用驴拉磨,都把它的眼罩起来,它看不到前面的道,只知道往前走,所以是瞎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