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她)们三个人的是连旺才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
连旺才三人在贺老实家门外盯了一天。天黑以后,连旺才说:“昨天晚上在值班室里煮的老母鸡还有剩的,咱哥们去喝一气再出来。”
其中一个民兵道:“你爹连书记要我们三个人盯紧他,咱们去喝酒,没人盯着他再跑了怎么向你爹交待?”
连旺才却说:“我盼着他赶紧跑,怕的是他不跑。”
那个民兵道:“连书记让咱们三个大男人盯着他,咱们盯不住,天亮还不被你爹训死?”
连旺才说:“我怕这小子不跑,把银妮的心给拐走了。”
三个人跑到了民兵值班室吃鸡肉喝酒去了,周胜利出门才没有被拦。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以前,华夏农村社会治安并不怎么好,许多村都组织民兵(也叫治安积极分子)站岗巡逻。但是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除了巡逻外就是打牌耍钱,打过牌以后就是喝酒。
没有酒肴,小青年们夜里偷鸡措狗拔蒜苗,在值班室里支锅煮肉当酒肴——当然,把村里丢失的鸡呀狗的全推到也许并不存在的小偷身上。
生产队时期,民兵夜间站岗巡逻有工分,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改为发工资或粮食补贴。
这样的好事连富贵当然忘不了优先给儿子,让连旺才当了民兵副连长,专门带领着青年民兵站岗巡逻,美其名曰:
“干部子弟应当带头为村民服务。”
连旺才三人喝着用塑料筒装的低价散装白酒,啃着头一天晚上没有吃了的鸡骨头,一个小名叫膈应的民兵问他:“旺才哥,你天天说银妮是你的女人,你到底是办了还是亲了?”
当地农村方言,“膈应”的意思就是看到让你很不舒服,有恶心的感觉,不是个好词。但那时农村人迷信思想严重,认为给孩子起个令人讨厌的名字阎王不点,无常不勾,好养活,所以农村好多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孩子,叫“狗剩”、“隔应”之类名字的有很多。
连旺才叹了口气,“连手也没拉过,她的身子就像是一棵香椿树,站到距她有两步远的地方就被她身上的香气熏晕了。她以前上学我没有机会,上完高中回村里我刚有机会,大水又冲来了个姓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把银妮迷得颠三倒四,见了我翻白眼。”
隔应道:“咱们瞅个机会,把这那个姓吴的小子收拾一顿。你一个书记家大公子还收拾不了一个外地人?”
连旺才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周胜利面前自然产生胆怯的感觉,出了个要他下大渊子的主意也没能如愿,只是说:“收拾不收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快点走,他走了银妮的心才能回到我这里。”
三个人酒刚喝到兴头上,锅里剩的几根鸡骨头便被啃光了,连旺才意犹未尽,提议:“再出去找两只鸡来。”
隔应建议:“去你的“香椿树”家稻田里抓几只鸭子来,她家那么多的鸭子,抓个十只八只的都看不出少。”
连旺才犹豫着说道:“摸她家的鸭子,往后被她知道了还不得让我跪蒺藜狗子?”
隔应道:“往后你娶了她,她的心就向着你了,到那时用不着你去摸,她保证提着鸭子送到你门上,还得负责给你炖好。”
连旺才道:“你说的也是,咱们先去摸两只尝尝,只听说小鸭子的肉嫩,还没吃过。”
三个人背着一条准备放鸭子的麻袋,每人手里提着一根蜡条杆,摸黑直奔贺老实家的稻田而来。
忽然,隔应附在连旺才耳边小声说:“前面是你的‘香椿树’,她身边有一个高个子男的,是不是姓吴的那小子?”
连旺才看了看前面,“错不了,是那小子。好小子,给我戴绿帽子呀,这口气实在不能忍。”
隔应问他:“怎么治他?”
连旺才把手里的麻袋交给隔应说:“这条麻袋是咱们晚上抓鸡、狗用的,里面鸡屎、狗屎味可大了,咱们偷偷过去,你的手脚麻利,到了近前把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我们三个就打他的闷棍。蜡条杆子结实,打不死他也叫他扒下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