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会谨慎的从同行的人口中探听消息:“那位王妃娘娘,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相较于解侍郎这样的文官,那锦衣卫明显知道的更多,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难给出一个明确的形容和定义来。
她是个好人,但又不乏果决无情的手腕,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露出獠牙。
只是看着菱角此时有些忐忑的面容,他沉吟再三,给出了答案:“是一个走煌煌正道的人。”
……
菱角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内宫之中,徐倩茂也正跟皇太子妃说起了她。
“爹这趟出门,可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她有些好笑的道:“只是他老人家倒是痛快了,却把老四累得不轻,前脚刚把谢家的案子收尾完,后脚就有别的事儿踢过来了……”
皇太子妃想起儿子这段时间以来的暴躁,也是忍俊不禁,笑完之后,又郑重的问起来:“听说爹还往锦衣卫里边儿送了人,说栽培出来,要送到你门下?”
说到这儿,她有些不情愿,觉得徐倩茂委屈:“先前的刘家母女是这样,这会儿又多了个村妇,爹也真是,什么人都往你这儿搜罗。”
刘家母女啊……
徐倩茂心念微动。
说起来,那还是她的老乡呢。
只是相对于老乡所带来的的冲击,英明果决又行事残暴的皇帝居然对于她的来历早有察觉,且对此保持了一种绝对克制乃至于心怀善意的态度,这件事才是真的叫徐倩茂吃惊。
她因此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这位封建时期的君主。
此时此刻听长嫂替她抱不平,也没有觉得委屈,反倒很希望见一见菱角:“我倒是觉得,那位菱角姑娘十分难得。”
比起刘家母女,她更喜欢此女的品格。
菱角当日与解侍郎的对答,辗转传入宫廷,皇太子妃爱子情深,且出身显赫,诸多限制使然,她是无法与一个乡村女子彻底共情的。
当初她所诞育的皇孙幼年夭折,她只恨不能随之同去,而另一个同为母亲的女人却能为了前路无阻而将亲生骨肉除掉,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只是她心思细致,也看出了徐倩茂对于此女的赏识,也无谓为了一个乡野女子而同自己的至交生出龃龉,便对此事不予置评。
此时此刻,也只是提醒徐倩茂:“这几年你行事也算是稳打稳扎,只是叫外人瞧着,怕也有些扎眼了,尤其老四年幼,爹又有了春秋,来日……这时候从锦衣卫抽人过来,也有几分微妙,其中内情,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徐倩茂“嗳”了一声,算是应下,再跟皇太子妃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侍从见她似乎是要直接出宫,不由得低声问一句:“王妃,您不去瞧瞧太孙殿下吗?”
徐倩茂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略顿了顿,又笑了:“我也一样。”
举步向前。
初春的寒风吹动了她身上的真红大袖纱衫,连带着那深青色的霞帔也极轻微的开始颤动。
徐倩茂没有叫人搀扶,也没有乘坐轿撵,步行在那宽阔到可以容纳五辆马车并骥而行的宫道上,抬眼望见那巍峨庄严的宫阙,辽阔雄壮之感油然而生。
“怪道对待士人的称呼从官人转为相公,也怪道人人都想做皇帝……”
左右为之变色。
亲信低声道:“王妃娘娘!”
徐倩茂却是淡淡一笑:“无妨,皇爷的心胸没有那么狭窄。”
她登上城楼,极目远眺,驻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