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月极亮,铜镜里小小的月亮在池塘里的变得更大。
狐狸的倒影就在月亮之下,借着月光,佘年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原本雪白柔顺的毛发没有光泽,侧身时能看到从后心窝延伸而出的黑色纹路。
这些纹路已经逐渐蔓延到了四肢。
他本该在醒来后就应该看到的,只是天太暗了。
佘年想到这模样已经被司祯看了很久,心里开始恐慌。
这种恐慌连带着将死的惧意,被不断放大。
被扎的那一刀并没有愈合,伤口隐隐作痛,像是无数蛆虫啃食他的伤口。
水中的倒影让他看着,越发觉得恶心。
“干嘛呢?”
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让佘年在极致痛苦中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佘年身子僵住,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他听着熟悉的属于司祯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停在了他的正后方。
“怎么不回头?”
司祯慢慢蹲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和小狐狸更接近。
佘年看着水中的倒影,月亮之下,狐狸之上,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她眼中含笑,也用着同一汪水,在看他。
让他厌恶的画面在一瞬间就不是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
司祯戳戳他的狐狸屁股:“怎么不理我。”
狐狸瞳孔放大。
记忆回溯,很久之前,在他和司祯刚认识没多久,她不知道他是妖主,甚至不知道狐狸就虞月的时候,司祯也这样戳过他。
秘境里,他变成狐狸和司祯进了同一片幻境。
幻境之中,他又被扯进了幼年期的旋涡,是司祯救下了他。
早在那个时候开始,妖兽敏锐的五感就已经让他从司祯身上感觉到了安心的气息,并且在睡觉的时候都无意识黏着司祯。
那时候司祯教狐狸舞剑。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他两只爪子颤颤巍巍握不住剑,司祯站在他的后面哈哈大笑,他气得背过身去,用狐狸屁股对着她,表示不满。
他不高兴了,司祯就收住了声音不笑了。
佘年看着水中司祯的淡淡的笑颜,只觉得当时不该跟她发脾气的。
笑他就笑他,能让她开心,他会觉得很满足。
其实整个世上,愿意看他发脾气,愿意哄他的也就只有司祯了。
佘年心里酸涩又怅然,眼眶湿热,几乎兜不住眼睛里的水光。
他以前不该和司祯闹别扭,现在也是不该的。
他转过身,把狐狸脑袋低着。
但又觉得这样的姿势,他后背的黑纹会被看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