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两个女孩子的声音迅速远去。
司雷捂着鼻子在地上左右翻滚,等这阵疼痛终于稍稍缓过劲,她迅速甩落自己掌心的鼻血。
“你们两个……站住……”
门后面并不是房间,而是另一条走廊,赫斯塔一路狂奔,很快感觉到一阵更加辛辣的臭气——
突然,赫斯塔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了布理,那确实是布理,只不过形象大不相同——他穿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白背心和西装短裤,身上还有很多看起来近乎惨烈的伤口,此刻他两手被铁链束在身后,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艰难地喘着粗气。
在他身旁,几个散落的餐包跌落一地,他正张着嘴巴,努力去够离他最近的那个。
一见赫斯塔,布理本能地打了个哆嗦,而后痉挛似的把身体紧紧缩成了一个球。
在他身旁,赫斯塔看见了几个用胶布粘在一块儿的电火花器,看着像是从打火机上拆下来的。
司雷终于追了上来。
在昏暗的过道里,几人面面相觑。
赫斯塔原本以为司雷大概在说谎,但此刻看见伤痕累累的布理确实躺在这儿,她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更令她无法理解的是此刻司雷的表情——那是干了坏事且被发现的局促,混杂着一点心虚和嘴硬。
“……这些伤都是他先前的旧伤,”司雷的鼻梁上已经挤出了些许怒纹,“我……只用了电击和睡眠剥夺……”
这一声辩解如同一把钥匙,落进赫斯塔的心海。
她突然什么都理解了,比方说,为什么今晚的司雷一会儿显得比以往沉默,一会儿又突然被勾起了全部的怒火。
——因为她对布理用了私刑。
即便她刚刚还在讲,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能逼迫一个公民自证其罪,但从布理这里拿到的全部口供,恐怕都要归功于她的雷霆手段。
赫斯塔皱起眉头,这又什么好心虚的呢?眼下是什么光景,在下一个受害者随时都会出现的时刻,还要强调手段合法优雅,显然有些不现实——
好像,也不是。
因为这似乎回到了先前司雷的那两个问题上:谁来判定现实?判定谁的现实?反正一套宜居地认可的程序正义里,必定没有私下刑囚的选项。
赫斯塔深一口气,拉长了呼吸,她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尴尬,她不想出言讽刺,因为她赞同司雷的行为,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安慰——来自异见者的理解,往往比讽刺更令人难以消受。
“布理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黎各回过头,仿佛没觉察到空气里的异样,“你把他抓来的是不是?”
“……准确地说,是他带我过来的。”司雷冷声回答。
“啊,”黎各睁大眼睛,“他?”
“作为失败的担保人,他要分担一部分格鲁宁的厄运,所以如果他想活下去,就必须献祭一个新人——结果他抽签抽中了我的名字。”
黎各哈哈大笑,她抬脚踢了踢布理的肩膀,把他翻了个面,“你手气是有点背啊。”
“等过了今晚,我会把他送回去的,”司雷低声回答,“现在还是把注意力先拉回到古斯塔夫身上,你们觉得呢?”
赫斯塔轻轻耸肩,“……我没意见。”
“我也——”黎各刚要回答,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