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南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困惑了,他刚想询问细情,丁嘉礼又把话头抢过,开始给三人讲笑话。他按捺着一颗焦急的心,好不容易等到谈话的间隙,远处又传来克谢尼娅的声音——她喊着赫斯塔的名字要她过去帮忙,赫斯塔应声要走。
梅思南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尽管有些沮丧,但他仍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毕竟一切并没有向糟糕的方向走,他只是需要忍耐……而他恰恰擅长忍耐。
忽然,赫斯塔回过头,“你刚才有伤到哪里吗。”
梅思南抬起头,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我看克谢尼娅那边有同学带了药,”赫斯塔接着道,“外伤的。”
“不用……我自己有药,”梅思南连忙道,“谢谢。”
赫斯塔点了点头,而后邀上尤加利一同离开。丁嘉礼原打算继续跟上,但忽然撞上同行的女伴。
她挡住了丁嘉礼的去路,低声质问他方才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梅思南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觉得有
些难为情,便找机会溜开了。
他寻了处人少的地方站定,远远观望着厨房那片区域。客栈的灶间不大,但里面人来来往往,甚是拥挤。尤加利已经卷起袖子在案板前占住了一个位置,她下刀片肉的手法迅速引来一片惊呼和赞美,这些突如其来的夸奖既令她高兴,又让她害羞,她只得低着头,做出一副忙碌到无法应付与人说话的姿态。
赫斯塔则跟着许多人一起提桶下山——山间没有自来水,所有用水都是人们从山脚扛上来或是从山腰的溪流打来的。菜做到一半,水缸里的储备快见了底,众人只能再组织一支队伍取水。
在这片远离城市的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就连苦力活也充满了乐趣。半数的人跟着打水的队伍一起往山腰去——即便没有活儿可干,一起聊聊天也更快活些。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原本热络的小客栈突然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厨房那边还剩下人声。
梅思南一个人来到客栈的中庭,四方的屋檐还在不断地往下淌雨,他取出口袋里的小音箱——这里面还存着那首送给赫斯塔的曲子。
因为先前跌倒时的撞击,音响的一角已经磕坏了,但并不影响使用。梅思南打开最低音量听了一小段,又重新将音响放回背包里。他坐在围栏上,呆呆地看着地面的水滴——上周六在剧场后台时,赫斯塔那番石破天惊的发言已经让他嗅出了一些深意,今番再见,他更加确信,像自己这样莫名登门送一首曲子,对人家而言多半是一种打扰。
第一批取水的队伍已经返回,有人经过柴房时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影子,便推门去看。
“克谢尼娅!你在这儿做什么?”那人笑着把桶放在门口,“把我们支去干活儿,你一个人在这儿偷懒!”
“谁偷懒了?”克谢尼娅扬起手里的相机,“我在看我们今天拍的照片呢,看看哪些能用。”
“是合影吗?”那人快步走近,“给我也看看。”
克谢尼娅让出半个相机。
“啊,这张不行!这张我闭眼了!”那人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删掉删掉,换一张。”
“删什么,之后不用这张就是了。”
“现在不删,过会儿你们肯定就忘了!”那人小声笑道,“不是拍了很多吗,删了这张有什么要紧,我不说出去嘛~”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人看见门口的水桶,也好奇地停下脚步。得知克谢尼娅在翻大家今天的合照,那几人也纷纷凑来看热闹。克谢尼娅很快交出了相机,笑着提了水桶往厨房去了。
雨后的日光洒落在潮湿的石板路上,克谢尼娅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她想着方才仔细看过的那些合照,尤其是在登顶前开阔地那块地方的合影……十来张照片里,她每一张都准确地望着镜头,每一张状态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