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赫斯塔之前并没有多想,那种颇感意外的感觉一闪而过,旋即就被“尤加利大概突然想开了”的念头压了下去。
“你确实是恋爱了吧,”俞雪琨微微眯起眼睛,“你之前对朋友可没有这么不上心。”
“少胡说八道了,”赫斯塔轻声道,“是什么工作,好么?”
“挺好的,有家跨区企业着急要精通第三区语言的随行翻译,好巧不巧总公司递过来的职位描述里要求一定要第三区母语人士,刚好尤加利现在身份落在那边,她语言能力也强,一下就进终面了。”俞雪琨回答,“试用期工资是九百罗比,如果能转正,之后就是四千六,每年十五薪,带年终奖和各类补贴。”
“……那很好啊!”
“是啊,”俞雪琨轻声道,“她竟然也忍得住不说。”
……
临近三点,赫斯塔站起身,出门前,她忍不住回过头,“你什么时候才肯正常和我说话?”
“我怎么了?”
“我都道过歉了,”赫斯塔叹了口气,“上次评估是我不对,不应该自作主张,我以后不会了。”
俞雪琨微微昂起下颌,“你以为你在我这儿还有信用吗?想让我重新相信你,等下次评估结束再说吧。”
“好吧。”赫斯塔挥了挥手,“那下周见!”
门从外面合上,俞雪琨笑了一声。
……
离开咨询室后,赫斯塔独自前往俞雪琨介绍的自习室。她拆开了千叶拿来的信封,拿信封遮挡着里面的卡片,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那是一串陌生的水银针编号和对应密码。
——这正是上次与千叶小姐通话时她索要的东西。
赫斯塔不动声色地将它重新放回信封,又装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
一路上,赫斯塔有些出神地想着与克谢尼娅有关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陌生。她想起两天前自己跑去询问研究生宿舍的事,一切显得那么荒谬——真的吗,要用这种方式去接近一个有好感的陌生人?
她试图寻找所有事情的,一切好像都开端于那个与丁雨晴聊起她父母爱情的夜晚。
那个夜晚是一处分野,在那之前,对克谢尼娅的好感驱动着她,让她做了许多大胆的事,说了许多大胆的话,在那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一处大商场的玻璃橱窗前,赫斯塔慢慢停下了脚步。橱窗里有三排大小不同的电视机,上面放映着同步的画面——夜晚的海边浪花拍伏,露出峥嵘的海岸线,海面上孤月低悬,像夜空中的一只眼睛。
冷风拂面,赫斯塔想着克谢尼娅,想着关于她的一切……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从先前的狂热里挣脱了几分。克谢尼娅的形象与特质在她的脑海中不断被打碎、重构,赫斯塔再次将自我拔高到一个第三人的位置。她审视着自己,以往那些晦涩难明的希冀和愿望也像退潮后的礁石,清晰地显示出它们的嶙峋和荒诞。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让自己被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影响到这个地步呢。
是的……赫斯塔想着,人应当与理性为伴,绝不能像丁雨晴说的那样,任由自己向什么方向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