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疼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发出些破碎的语句。
修士重伤的时候,灵力为修复身体大量耗损,肉身也与常人无异,痛到说胡话的有,甚至还会有更弱一点的,会像普通人一样发热着凉。
谢衡之对虞禾这副模样很熟悉,他曾照料过许多个日夜。
谢衡之微抿着唇,语
()气比平日说话要冷硬许多。
“既然疼,为什么还要冲上去?”
她又疼又发热,脑袋昏昏沉沉,却还能有意识回答。
“救人。”
救人?
谢衡之冷笑一声。
“不怕死?”
“怕……”
“怕还去,他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
谢衡之再度冷笑。“萍水相逢,拔剑相助,姑射山教给你的?”
虞禾细细地哼了一声,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做点什么。谢衡之抬手,燃起一簇火苗,瞥见她胳膊上被叮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红疙瘩。
断筋碎骨都不怕,被蚊子叮两口算什么。
谢衡之不想管。
虞禾又哼哼唧唧起来。
他将薄被往上牵了牵,将她的袖子也扯下去,指间凝出风刃,方寸之内,蚊虫尽数死尽。
很快便听到公仪蕤高呼一声:“谢衡之!让你别运气,你不要命了!人呢!”
谢衡之沉默不语,当做没听到。
他又继续问:“怕死为什么还去救人?”
“来不及想了。”
听到这个答案,谢衡之倒是不觉得意外。有许多变数,根本来不及计算得失,人只有凭本能做出选择。
虞禾本能地冲上去,无非是想赌一把,把对方的生死交给自己,把自己的生死交给运气。
谢衡之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这一次虞禾醒了,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天道眷顾,难杀得很,而后做更多不要命的事。
这样找死的人,谢衡之见过很多,如果没有命剑护体,虞禾会像他们一样做个短命的修士。
谢衡之不想批判为什么而死是值得,毕竟生死的价值不由旁人衡量,能死得其所也是种圆满。若是凡事都要衡量得失才去做,世上也不会存在真正的勇敢。
这些人当真死而无悔也就罢了,但他想到虞禾也跟着死而无悔,不知为何,心底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错,是他在无由来地心烦。
谢衡之沉默良久,复又问:“后悔了吗?”
他想:“你最好说后悔。”
虞禾疼得抽气,小声地回应:“后悔。”
她想,她这么弱,上去救人只是白白送命,当然要后悔。
谢衡之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救了他一命。”
虞禾吸了吸气。“那我不后悔了。”
谢衡之缓了一会儿,决定等虞禾醒来,还是有必要告知她命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