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茶水上,似乎是心不在焉。
清澈的茶水,映照出苍翠树影。
后崖长满了青松和梅树,百年不变的景象,他以往从来不曾在意过,如今却忽然觉得有些乏味,剑宗或许该种点旁的花草。
“那位霁寒声,听闻你对他青眼有加,萧停已经嫉妒到要翻天了。”文尹君笑了笑。
谢衡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忽然冷不丁地开口:“落魄草的毒不会有残留吗?”
文尹君的笑意收敛几分,他轻叹口气,道:“不会,即便有,早在几年前也散净了。”
谢衡之点头,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仿佛只是心血来潮问了一句。
然而他这一句,已然给文尹君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文尹君捏起茶盏,准备喝口茶水平复一下。
谢衡之面无表情,又突然开口:“我对她动了真情。”
茶盏还没递到嘴边,又被文尹君放下。
惊涛骇浪在这一刻猛地落下去,文尹君反而有种这一天终于到来的平静感。
老来修道,难成易守。少时修道,易成难守。
谢衡之正是后者,他性情偏执,高傲自我,动情对他来说是麻烦事。
文尹君心内想着,堵不如疏,再说了,真想堵,也未必堵得住。谢衡之肯定早就试图堵过了,奈何情意就跟雨雾似的,总是能从哪个缝隙角落飘散出来,不知不觉才发现身上已经是一片湿润。
还好,他听说那姑娘虽然平庸无奇,但人是很不错的,至少听起来比谢衡之人品好。
谢衡之的锋芒太过,两个人看似不般配,实则是很好相与。
“那你想如何?”文尹君想到一种可能,表情严肃起来。“你不能去姑射山。”
谢衡之被猜中心思,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
“你可以问问她,是否愿意到栖云仙府来。”
“她不会愿意。”谢衡之笃定道。
“说明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会。”
“哦,你确定她喜欢的是你,不是谢筠?”文尹君悠悠道。
此话一出,饶是方才还从容应答的谢衡之,神情也随之一僵。
“哎呀,原来你对自己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谢衡之被他调侃,淡淡一笑,说:“无所谓,实在不成,我可以去姑射山常住一段时日,让她回心转意。听闻姑射山的灵气不比剑宗差,不耽误修炼。”
文尹君脸色一变,无奈摇头:“真是没耐性,帮你就是了,怎么一点同袍情谊都不
讲,说叛变就叛变,好个忠心耿耿的备选掌门。”
“同是正道,叛来叛去,也是殊途同归,不碍事。”
“你若叛变,鹤道望会很乐意带人追杀你。”
“那就帮我。”
文尹君为难道:“你这是逼我以公徇私……”
——
回到姑射山有一阵子了,虞禾将婆罗昙的种子种在院子里,等着它破土发芽的时候。
她在典籍上看过,据说等婆罗昙开花,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一去经年,姑射山门规森严,寻常弟子不能私自离开山门。再想回到婆罗山遥遥无期,到那时或许整座山都荒芜了。
修习过后,虞禾回到自己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