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周遭静悄悄的,只有蝈蝈儿在荒草中?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叫唤。
不远处的公?路倒是有点喧嚣。老陆和一个保镖买了烧鸡,边吃边听广播里的世界杯。
道?路的另一侧静悄悄的。
经过简单打扫,破旧的房间仍然弥散着一股腐败和潮湿的可疑味道?。
余温钧会在奇怪的地方露出?有钱人大少爷脾气。
他坚决拒绝住荒屋,让人从市里调来两辆房车,而?今晚,他们就睡在荒村边停泊的房车里。
余温钧此刻坐在露营椅上,膝盖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男人的头发,在旁边灯光照射下变成?青铜色。
他把车上的备用外套递给贺屿薇,那是一件精致的灰色羊绒外套。而?余温钧本人虽然没有抱怨,但他的脚就没有离开过院子里那一小片打扫后的干净地带。
贺屿薇凝望他的时候,余温钧头也没抬就说:“别偷看我,留神火星别溅到自己。”
她赶紧收回视线,用木棍将簇簇燃烧的纸钱翻了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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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处草坪里的虫鸣声?中?,贺屿薇低头,把她书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修补好的字典、被?透明胶布粘贴着的黄油曲奇饼干盒。
也只有这两件朴实无?华的行李而?已,但无?论是字典还是黄油曲奇饼干盒都很重。
贺屿薇摸着饼干盒上凹凸的小熊发呆,余温钧瞥了一眼。
她轻飘飘地解释。这里装着爷爷奶奶的一部分骨灰。
他面不改色地问:“你父亲的骨灰呢?”
“洒在街边绿化带里,只记得是洒在哪条路,但忘记具体在哪里。”她说,“你想去看吗?”
余温钧沉默不语,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
贺屿薇把手指贴在铁皮饼干盒上,心?里继续对?爷爷奶奶默默介绍——那个看电脑的家伙,就是自己所爱上的男人。
爷爷奶奶假如还活着的话,他们是会劝她远离余温钧这个人呢,还是会骂她在玩火,无?论如何都要拆散他们呢?
她正发呆,眼前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余温钧从露营椅站起,他走到她旁边蹲下,点燃剩下的一沓纸钱。
橘红色的火光,顺着他五官起伏的结构打下阴影,即使凝视火光的时候,余温钧也很少眨眼睛,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感觉。
贺屿薇边偷偷看着他地面上的影子边心?想,嗯,还是勉强能看出?是一个贵气大少爷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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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燃烧的黄色纸钱,空气有种焚烧后的臭味和野外夜晚独特的寂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