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士兵哪里知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他们只知道赵奉害死了自己人,再加上这些伍长什长又是他们平时最熟悉的人,不少还是同村同乡,比赵奉这位将军更亲密,信谁不是一目了然?在这些士兵撺掇之下,更多热血兵卒原地上头,豁出命要求个正义。
尽管范围小,也让吴贤看到哗变苗头。
加之天海一系文武的步步紧逼,有打感情牌的,也有软硬兼施的,吴贤迫于压力,只能在这时候杖责赵奉,给一个交代。
原先是要当着一众士兵的面军杖两百下,但在吴贤讨价还价下,此事私下进行,数量也减到一百。赵奉实力强,这种皮肉伤休养三五日就能恢复正常,不会危急性命。
只是经此一事,赵奉在军中威望大挫。
日后再想统兵怕是不太容易了。
吴贤知道,但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意识到天海这些老人抱团比他想象中还要齐心。若能齐心对外,怎么紧密都无所谓,但齐心逼他,这就让吴贤很是不满了。第一次萌生出好好修理的念头。
好不容易处理了赵奉一事,跟着又接连爆出赵奉之女和沈幼梨的真实性别,还顺带让他发现赵奉和徐解生出异心的把柄……
若是平时,吴贤早就发作了。
此刻却只能将事情狠狠咽回肚子。
毕竟,天海和陇舞还要结盟,共同对抗黄烈等人。跟生存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吴贤笑着接待了崔孝等人,仔细询问沈棠境况,打听她目前的兵马数量。崔孝仿佛没察觉,从容应对,该说的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守口如瓶。一时,气氛还算融洽。
偏偏,有人就不乐意了。
吴贤设宴,薄酒招待崔孝等人,此前挑事儿的武将瞪着那双铜铃大的阴鸷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崔使者此前好像说过‘崔某曾事吴公’,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问的是崔孝,看的却是秦礼。
崔孝仿佛看不到刀光剑影,轻摇刀扇:“公肃投奔吴公多久,崔某便效力多久。”
武将似轻蔑地“呵”了一声。
咄咄逼人道:“哦?当真?那崔使者又是何时投奔的沈君?竟是连一声招呼也无。怎么说也共事了这么多年,倘若崔使者有了更好的去处,主公自然也不会拦着。”
一番话,听得公西仇等人津津有味。
瞧,谁说武胆武者不善脑力的?
这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寻常文心文士弱啊。
只差明说崔孝是吃里扒外了。
招呼不打就跑路,不是背叛是什么?
崔孝轻笑着弯了弯眉眼,没有被对方激怒的意思,面上毫无羞愧:“哦,崔某在淼江渡江一战结束就递交辞呈了……不过吴公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说来可能不信,但崔孝真的走了流程。
但他也清楚,自己那份辞呈就跟自己以前写的建议一样,全部没被吴贤看进脑子。
这事儿,也能责怪他么?
被点名的吴贤:“……???”
不是,他有收到崔孝的辞呈吗?
一时间,吴贤如坐针毡,他真不知这事儿,但又不能明着说:“确实有善孝的辞呈,只是没想到善孝选了沈弟……妹。”
没有,他也得说有。
那武将冷笑:“去的还挺急。”
他说完,旁边一人还帮忙开腔:“沈君素有仁名,崔使者选择她,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萌生去意?”
是不是对吴公有什么不满?是他崔善孝独有的不满,还是秦礼一系大多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