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一句道:“不知是军中哪处文吏?此人相貌虽平庸,但气度倒是不俗。”
沈棠挠了挠耳朵,皱着脸。
这个念头刚萌生,秦礼微微眯眼。
营帐外有通传,顾池来了。
风光的时候可以不拘小节,一旦跌落谷底落魄了,一点儿细微错处也会成为政敌攻讦他的把柄。沈棠跟秦礼相处这阵子,多少摸清他的性格,也没让他改,随他自由。
“那主公为何愁眉不展?”
有些话不好当着秦礼的面直说。
为啥两人会同时过来提这事儿?
要是错开来,她一个饼能画给两个人。
一种,他是主公极其信任的普通人。令牌权限很高,此处离主公所在的主帐可不远,实力稍微强一些的武胆武者冲锋偷袭都要不了两息功夫。若非信任,不会交托。
即便要邀功也要等出成果再说。
如今才哪儿到哪儿?
秦礼见她笑颜逐开,也跟着笑开。
沈棠摸了一把滚了盐的菽豆。
原来是在看一名青年。那青年正在翻身下马,长着一张陌生面孔,身着一袭偏臃肿朴拙冬装,观其穿着相貌,应是二十来岁,还很年轻。秦礼还以为是顾池认识的。
硬生生将中下水准拉到中上之姿。
尽管开了后门,但也没有放松标准,特别是心性人品,尽量挑选踏实不浮躁的。
沈棠摇头:“不是,差不多。”
仗着强大目力,勉强看清令牌字样。
安抚一下,顺顺毛,干活更利索!
只是免不了抱怨两句。
不由得循着顾池的视线看过去。
只要不傻都知道播种机一旦出来——即便它只能单人单排操作,效率没有那些墨者吹嘘得厉害,也会遭到哄抢,一机难求!若是不争不抢,最先受惠的可能就是拱卫王都的郡县,其他地方想尝播种机的滋味?
他大意了!
“唉,别提,他们为了初版图纸都在我跟前都干了三回仗,谁也不服谁,还不知道要打几次才能看到第一版实物。等着呗,开春用不上就等下一年。以他们的能力,最难的一关在于‘发现’,而不在于‘制造’。盯着播种机的人,可不止公肃一人哦。”
说到最后,沈棠自己先笑了。
秦礼天然就对这种气质的人有好感。
顾池突然面色微红,抬袖咳嗽,气若游丝的模样让人怀疑他下一息就会厥过去。
顾池过来也不是单纯为了抢播种机或者抱怨简历,最重要的还是公事,上交了一份名单,这是从五千多份简历中初审出来的,但还只是第一批,世家寒门占比六四。
呵呵,等着吧。
沈棠注意到顾池愈发幽怨的眼神,心虚咳嗽,继续喝那杯没有一滴水的茶杯,左瞟右瞥,心里想着还是多压榨一下墨者比较好。这里太多饿狼盯着他们的旷世奇作了!